謝祈拽著山秀的袖子道:「你一定要找到薛簡,只有他能救我,我已毒發兩次,明晚便是第三次,只怕過了那時便要病入膏肓。」
山秀見他第一次如此認真,然而性命攸關,語氣卻依然冷靜,顯然是看淡了生死,有些欣賞他的隨性又有幾分憂心,咬牙道:「好。」說罷便急匆匆去了。
謝祈嘆了口氣,如此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謝祈住進了碧水束春居,自有侍女為他打理一應起居。而桓沖自車中一別,便不再過問他的事,想必這些都是山秀的安排。
謝祈站在居所水榭迴廊處向外看,整片水域如同一片碧綠而光亮的翡翠,小舟在平靜無波的水面上留下出光滑的行跡,隱約有簫聲嗚咽。他覺得這景象十分有趣,目光便不由在那舟上駐留了一會,卻沒想到那小舟會突然改變方向,向著他這邊駛來。
謝祈迎風而立,那小舟也越駛越近,未待他仔細觀察一番,好奇心便得到了滿足——那舟尾赫然有一個白衣的女郎持簫而立,身姿窈窕卻有幾分熟悉。
那小舟在他面前停下,謝祈一下子便想了起來,這舟中人便是當初他在風榭救下的那位女郎,之後他被逐出陸家,那女郎還特意去竹間館探望。他十分感念這份情誼,卻隱隱有些擔憂這姑娘家的一份心思錯用在了他身上,更沒有想到是此番二人竟在此處相遇。
那女郎想必在舟中之時便已認出他來,才命人將小舟劃到此處。她與謝祈隔水相望,未語先笑,然而卻並不輕浮,她將手中簫小交予一旁侍女,才端莊道:「謝公子。」
謝祈與她一般覺得意外,卻並猜不出她的身份,不由微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此時見到你,我卻想一句話來。
那女郎疑惑地看著他。
謝祈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那後面兩句便是「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了」,然而謝祈話一出口便覺得不妥,瞬間想把舌頭吞下去,他之前向來與身邊的女伴玩鬧慣了,卻忘記了此時與眼前這位講話應該十萬分地避嫌。
那女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徑自下了舟。謝祈有些後悔地站著,那女郎的目光卻不經意間落在他包裹嚴實的右手上,頓時臉色一白,下意識想要上前查看,好在謝祈旁邊的侍女低聲道:「郡主,這位是山公子的客人。」她才注意到自己的一時失態。
這聲音雖不大,一旁的謝祈卻聽得一清二楚,他有些茫然想道,郡主,在他記憶中只有他那位遠在越州的叔父為愛女請旨封為郡主,而她那位堂妹卻與眼前這位的年齡對不上。他左思右想,忽然想到既然桓沖已然封王,若是他的妹妹封了郡主,倒也說得過去。說起來初見到桓月時她不過是五、六歲的小姑娘,年齡大約也對的上。
想到此處謝祈一身冷汗,沒想到當時那個撲在他懷裡要抱抱的小姑娘如今出落成如鮮花般嬌艷美人,搞不好一顆芳心卻系在自己身上,不禁尷尬。
桓月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有些好奇。
謝祈正欲開口,卻忽然一陣心悸,細微地疼痛從身體深處蔓延上來,他暗道難道這毒第三次發作的時間提前了嗎?
桓月有些擔憂地開口道:「公子身體可有不適?」
此時薛簡不在身邊,只能強撐,謝祈不願桓月為他憂心,勉強扯起一個笑想將這話題帶過,然而他少吃了那幾次藥,體內積毒甚重,此時一經發作便如山倒,支持不住便倒了下去,記憶中最後一個畫面是桓月驚惶的臉,然而當他在床上醒來之時,桓月卻不見了。
謝祈躺在那裡昏昏沉沉,想到自己也許真的時日無多,此時最重要的便是默寫出那千辛萬苦才拿到的記錄真本。
他勉力掙紮起來,命侍女取過筆墨,右手不便,便掙扎著用左手寫字。他一邊寫著,一邊思前想後,山秀不在,便只有將這抄本交予桓沖,再由他轉交山秀才放心。
想到此處,謝祈一邊咳嗽著一邊對身邊的侍女道:「能否請辛楚來。」
那小侍女不知他要做什麼,還是去請了辛楚。
過了不知多久辛楚來了,謝祈也顧不得那麼多,望著她道:「勞煩姑娘替我去冬園請寧王來一趟。」
他的語氣不敬,卻聲音篤定,不容反駁,辛楚十分訝異他如何知道桓沖在冬園,深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