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凡搖搖頭,覺得妹妹是在開玩笑。每個人在遭受重大打擊的時刻,多數會做出極端的考量。思維在不受控制下做出的決定,自是不能當真。
私奔,哪有那麼容易?!
想像太過美好,可是現實總有一天會將它擊得粉碎。生活,說容易也容易。說難,真的很難。有多少人會為一斗米而折腰?又有多少人會食嗟來之食?看著太過單純的妹妹,他只能是一聲嘆息。
「清兒,你莫要胡思亂想。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哥哥說了,會盡力幫你。我去求太后,或許還有轉機。你要給我時間。」趙一凡努力用平靜的口吻跟她說話,試圖將她拉回到現實世界。
趙一清的眼睛仍閃閃發亮,完全沉浸在不切合實際的幻想中。她猛搖著頭,固執己見:「哥哥,你不用騙我。太后要殺你,又怎肯為了你出爾反爾。私奔,是唯一可行之路。我已然想得很透徹。當年卓文君不是也隨司馬相如而去嗎?」
「這個——」面對如此伶牙俐齒的妹妹,趙一凡竟無言以對。他凝眉沉思片刻,終於想到其中的不妥之處:「妹妹,你可想到,卓文君並沒有抗旨。她所對抗的,只不過是自己的家族。最後,他的父親接受了司馬相如。」
一聽此話,趙一清的面色瞬間冰冷,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晶瑩透亮的淚水漸漸凝結,終於潰堤,一瀉而出,痛哭失聲。
趙一凡最見不得女孩子的眼淚,讓人心痛、糾結、煩躁、更無可奈何。
淚眼婆娑中,趙一清哽咽著,一字一顫從心中蹦了出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為何得了一人心,卻是……卻是不得不分離……」
這句,是卓文君《白頭吟》中的詩句。趙一凡聽後,心中更不是滋味。
他走過去,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陪她悄然落淚,陪她心傷。現在,他所能做的,也唯有讓她盡情的發泄,哭過鬧過,心中會好受些。
足足一個時辰,趙一清終於體力不支,心疲力竭,沉沉睡去。趙一凡囑咐丫鬟今夜務必寸步不離,這才舒緩一下筋骨,回屋安寢。
不知為何,雖然睏倦,但卻難以入眠。心中總有隱隱的不安。一夜輾轉反側,直至天明,才進入夢鄉。
正在昏睡之中,趙一凡只覺有人在推自己,一個激靈翻身起來,只見是郡主驚慌失措站在她的身邊。
「凡哥哥,清兒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會?顧不得多想,他忙起身穿衣,邊問道:「府里可都找過了?」
趙允熙臉色蒼白,魂不守舍,哆哆嗦嗦道:「凡哥哥,她不會想不開罷?那丫鬟睡熟了,今早一醒,才發現清兒的床上是空的。公婆已經派人四處尋找,我忙趕過來問你,昨夜清兒可說了什麼?」
私奔!趙一凡的腦海中登時閃出這兩個字來。難道,她是去找柳永了?這個傻丫頭,總是這般不計後果。那日,若不是她私自跑出去,招惹上夏家的二公子,哪裡會有今日之事?!真是恨不得罵不得!
一想到這裡,他趕忙道:「熙妹妹,你命下人即刻備好馬車,我這就去找。」
此話剛出口,他猛然意識到,柳永家住何處,他並不知曉。在這個節骨眼上,偏偏蘇若又有要事。
他腦中快速運轉,眉頭一皺,接道:「命她的貼身丫鬟同去。」
趙允熙答應著,忙快步而去。
趙一凡急匆匆收拾妥當,趕忙出府尋找。
貼身丫鬟名叫小蘭,同他坐在馬車之內。方才被一通責罵,此刻仍是哭哭啼啼。
趙一凡心急如焚,又怕嚇著她,更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得已,他壓著怒火,平靜問道:「你若是心中有愧,不如想辦法找回二姑娘。你再哭下去,只會耽誤工夫。」
小蘭想了想,點點頭:「少主子,我一定要將二姑娘找回來。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孺子可教!趙一凡心頭一喜,忙問道:「柳三變的家,你可認得?」
「我不認得。」小蘭如實回道,邊用帕子擦著眼淚。
看著她,趙一凡只恨不能罵她一頓,不是有紅娘一說嗎?這丫鬟不會一問三不知罷。
看少主子臉色不悅,小蘭怯生生道:「姑娘曾提起過,柳公子在相國寺附近賃了處房子,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