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鈞是在疼痛之中甦醒的。
他醒時只迷茫了一剎那,便立刻神智清明起來,目光掃視四周景象。
只見此時的他,似乎身處於一個寬廣卻封閉的巨大石洞裡,身旁緊挨著自己的便是依舊緊閉雙眸的秦湛。
而秦湛的手,竟在此時猶緊緊握住他不放。
他全身上下雖然依舊隱隱作疼,卻沒有感到有任何傷口。仿佛昏迷之前的荊棘,只是一場幻覺,並未給人造成什麼實質的傷害。
……還是說,谷垣已經身死,所以那個斷魂滅絕陣便失去了效用?
傅鈞放輕手腳,儘量不驚動秦湛,但他剛一動身,卻只見秦湛在瞬間睜開了眼睛。
「傅鈞?」
「嗯。」
秦湛得到確認後,似乎露出一絲安心之色,淺淺一笑,只是臉色有點失血過多後的蒼白。
傅鈞這才察覺到秦湛此時肋下的傷口竟還未曾止血,流溢出來的鮮血早已將秦湛一身紫衣侵得濕透。
他難免心神一震,吃驚道:「你為何不先用藥止血?」
下山之前,他明明記得秦湛與眾人一樣,遵照囑咐帶上了丹霄派幾味療傷靈藥,蕭雲暉甚至還親自檢查了一遍,確保無誤。
「止不住……」秦湛唇角勾出一個極淡的笑容,語氣恍若嘆息,「我已先後試過了大師兄給的白玉膏、金犀丹。」
傅鈞知道白玉膏是外敷之藥,金犀丹是內服之藥,兩者皆為丹霄派療傷聖品,平日只需用上一點,便能立即止住流血、癒合傷口。
傅鈞不禁微微皺眉:「那你……」
秦湛卻笑得雲淡風輕:「放心,如今血流得速度已經減慢了不少,以我這一身血液,大概還能支撐個兩三日。而兩三日後,大師兄應當早把我們救出去了。」
傅鈞眉頭皺得更緊了:「當真全都無效?我身上還有一份藥物。」
秦湛輕輕搖頭:「你留著吧,不要浪費在我身上了,此地或許還隱藏著危險。」
傅鈞陡然明白為什麼之前秦湛只是以言辭擾亂谷垣的心神,卻始終沒有出劍攻擊谷垣了。
非是膽怯怕死,而是無力支撐。
而秦湛會受到如此傷勢,有大半原因是為了救他。
並且聽谷垣言下之意,那道殺手鐧名曰血焰殺陣,先前還沒有人能夠躲開。
……前世那兩位師兄會不幸陣亡,或許便是這樣死在血焰殺陣里,所以連蕭雲暉也來不及救人。
若非秦湛相救,自己……能夠逃得一命麼?
傅鈞一時間不由心緒紛亂,只聽秦湛忽然又微微笑道:「我要復位一下左臂,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傅鈞立時回神:「好。」
言畢便低頭去看秦湛左肩的情況。
秦湛似乎直到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猶自抓著傅鈞的手,遂即慢慢鬆開手指。
傅鈞朝秦湛的位置靠攏過去。他伸手按住秦湛的肩膀,另一隻手則是握住秦湛的手臂,猛然用力一接。
瞬間只聽「喀」的一聲脆響,秦湛面頰輕顫了顫,仿佛有一瞬間的扭曲,隨後卻回歸平靜。
在此期間,秦湛緊閉雙唇,始終未曾發出一聲□□。
復位好脫臼的手臂後,傅鈞見秦湛額間已是溢出一層薄薄冷汗,顯然並不好受,不由頓了頓,方道:「你為什麼不跟著五位師兄一起離開?」
留下來固然可以博得蕭雲暉更多的好感,但前提是秦湛不會因此而損害到自身,否則未免得不償失,以秦湛對凡事的斤斤計較,怎麼會如此失算?
要說秦湛對蕭雲暉敬重到捨生忘死、不惜性命,傅鈞第一個不信。
「大師兄遇險,又是隻身迎戰敵人,你肯定不肯離開。既然如此,我又怎麼能棄你不顧?」秦湛回答得坦然自若,倒也一點不介意表露出他對蕭雲暉並無生死與共的情誼。
傅鈞心弦一顫,旋即緘默不語。
秦湛看了他一眼,忽然微微一笑,柔聲道:「換作是你,你難道便會在危難之時棄我而去?」
「……」傅鈞神色有點複雜難辨,卻沒有出言否認秦湛的話。
他捫心自問,就算只有他和秦湛兩個人,只要秦湛不是毫無緣由地去殺害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