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前三天,商雀打發人來送消息。這三天,幼儀可沒有一時耳根清淨。從老太太開始,到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再到玉儀姐妹眾人。不管心裡怎麼想,可表面都是喜氣洋洋的模樣。她們對幼儀是千叮嚀萬囑咐,擔憂幼儀在貴人面前失儀丟了金家的面子。
尤其是大太太,她在都城這麼多年,卻從未真正進入到上層貴族圈子裡去。她指望幼儀去打前陣,就從商家下手,希望從此能擠進那個貴圈子去。眼下玉儀有了好歸宿,可她還有寶貝兒子!瀚哥兒可是她的命根子,是她一輩子的指望。她要為兒子鋪路,要為兒子的錦繡前程做好準備!
本來金家姐妹幾個,大太太最看不上的就是幼儀。她不如韻儀會看臉色,會說讓自己心裡熨帖的話;她也不如繡儀老實本分,不僅不惹是非還躲著是非走。而且還有個整日顛三倒四的崔姨娘在裡面攪和,讓大太太心煩。
可自打幼儀從田莊上回來,那丫頭似乎變了一個人一樣。雖然一樣讓大太太看不上,不過她行事讓人挑不出毛病,大太太便不能無緣無故找她的麻煩。緊接著又有老太太給幼儀撐腰,大太太越發不敢隨意了。人還是原來的人,只不過是去田莊走了一遭,被那幾個愛踩低攀高的奴才暗中整治了整治,她怎麼就突然開竅?
想當初大太太把幼儀扔到田莊上,壓根就沒想到有今日。等到她發覺此幼儀不是彼幼儀時,立馬就把幼儀在田莊上的一切都調查清楚。可到眼下,大太太還是一頭霧水。她實在找不到什麼理由可以令幼儀性情大變,只能認為幼儀是大病一場從鬼門關回來有所感悟。
好在幼儀並沒有出格的舉動,也並沒有縱著崔姨娘胡作非為,大太太漸漸安下心來。能有個乖巧懂事對家裡有助力的庶女,這是一件好事!
金家有老太太坐鎮,幼儀又不似之前那般糊塗,得了勢必然不會忘記拉拔金家。因為但凡是聰明一些的人都會明白,沒有娘家做靠山,即便是嫁到高門也會被排擠嫌棄。正是因為這樣,大太太才越發對幼儀的事情在心。
這趟獵場之行,大太太親自幫幼儀收拾行李,事無巨細的叮囑,反覆的檢查收拾。眼見一個小小的包袱滾雪球似的越整理越大,看得幼儀直皺眉頭。
雖說商雀把她跟韋汝帶去獵場,可究竟是以什麼身份還不知曉,弄不好需要扮成商家的丫頭之類。到時候別說是包裹,就連一些首飾都不能戴著。
果然被幼儀料中,頭天晚上商雀又打發人來傳話,說是只讓帶換洗的內衣物。第二天天還沒有大亮,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就停在金府的側門,幼儀已經等在那裡。
等她上了車,這才發現外表普通的馬車裡面卻很豪華。商雀就坐在金絲絨面的厚墊子上,懷裡抱著個小巧精緻的竹笸籮,裡面放著糖炒栗子、鹽焗瓜子,剝好的核桃肉。前面的小几上擺放著茶盤、點心,各色水果。
韋汝坐在商雀對面,正小口喝著茶水。她看見幼儀上來,讓幼儀坐在自己旁邊。
「早上吃飯了嗎?雀兒準備了不少點心、水果,夠咱們吃一路了。」說話間馬車已經緩緩起步,只聽見車夫輕輕駕車的動靜,並感覺不出半點顛簸。
商雀正往最裡面塞東西,鼓囊著嘴巴說道:「一會兒吃飽了咱們再睡一會兒。中間這小几是摺疊的,打開了就能跟兩邊的座位連在一起。到時候鋪上褥子,躺起來跟床一樣舒坦。尤其是馬車行進,更容易睡著。」
幼儀倒是吃了早飯,可一大早就爬起來,哪裡有什麼胃口。眼下看見商雀吃得噴香,她也覺得有些餓了。
「咱們直接出城,估計到城外十里亭附近就能趕上大隊人馬。」商雀撩起轎簾看了一眼外面,吩咐車夫加快些速度。
天還沒大亮,大街上看不見幾個人影,偶爾路邊有剛剛擺攤出來的小商販。馬車在平整寬敞的大路上疾馳而過,出了城一路向南。不到半個時辰,馬車就停了下來。
「姑娘,前面有官兵把守盤查。」車夫一邊說一邊跳下車沿,商雀從腰上解下塊令牌,揭開車簾扔下去。
那車夫麻利接住,看動作敏捷的模樣似乎是個練家子。他拿著令牌過去,交給其中一個領頭的官兵。那官兵仔細瞧了又瞧,然後隨著車夫到了馬車前面。
車簾被捲起來,車裡面的情況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