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柔收到國公府的請帖,興致匆匆盛裝打扮一番去了。可她似乎是最後一個到的,園子裡的戲唱得正熱鬧,姑娘們都聚在溫潤的香閨中喝茶說話。
她隨著婆子進去,但見一屋子鶯鶯燕燕好不熱鬧。三間正房並未隔斷,瞧著闊朗。當地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書籍,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著的筆如樹林一般密密麻麻。旁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裡面滿滿一囊的各色菊花。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個大幅《煙雨圖》,左右兩邊是一副對聯,乃是嚴盧工的墨跡,「煙霞閒骨骼,泉石野生涯」。
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藤架上懸著一個白玉的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東邊便設著臥榻,拔步床,軟凳等物,上面或坐或靠或半臥著七八位姑娘。
宛柔搭眼一瞧,十之*並不認識。她才來都城多久?除了李府還未曾去過其他人家,怎麼會認識這些大家閨秀?不過李月娥赫然就在其中,她見了宛柔微微頜首笑了一下。宛柔正想要點頭回禮,卻見她已經扭過頭跟旁邊的紅杉姑娘說起話來。
宛柔登時就覺得心裡不舒服,有什麼好傲氣的,都是一樣的門第,她竟一副比自己高貴的模樣!雖說自己父親不過是七品知縣,可卻是得了皇上封賞的七品知縣,眼下全都城誰不知道!
「利三姑娘來了。」溫潤就坐在椅子上,瞧見她進來笑著說道,可人卻沒有站起來。算了,好歹人家是國公府的千金,能下請帖給自己就是給面子了。
宛柔聽見這話趕忙過去,笑著見禮,然後說道:「我來了才知道今天是國公夫人的生辰,竟然失禮的沒有備下禮物。容我先去園子裡給夫人賀壽,過後再補送禮物過來。」
「賀禮什麼的就不用了,我們家也不缺你那點東西!別到時候把贗品送過來,還連累我們跟著被人笑話!」不等溫潤說話,旁邊一個著藍衫頭上戴玳瑁的姑娘搶著說道。
屋子裡正三三兩兩說話的人都停下來,朝著這邊看著。宛柔只覺得滿臉臊得慌,想到之前自己一身的假貨去李府做客,竟無言以對。
「三妹,不可無禮!」溫潤輕斥著,藍衣衫姑娘聽了朝著宛柔一撇嘴,扭頭跟旁人說話去了。
「利三姑娘別生氣,我三妹妹還小不懂事。」溫潤一直是笑臉相迎,「她是我二叔家的姑娘,只因整個家裡屬她最小,就都寵著慣著,所以她的性子才驕縱乖張些。」
「三姑娘天真爛漫,說話比較直,倒是個簡單的人。」誰家的姑娘不是寵著慣著,這樣給客人難堪,就是缺乏教養!宛柔心中記恨,不由得多看了藍衫姑娘幾眼。
只見她十四五的臉蛋,穿戴打扮倒是華麗,不過身上的物件過於繁複貴重,反倒讓她生生老了幾歲。再細瞧她的眉眼嘴巴,跟溫潤倒是有三分想像。宛柔想起封氏說過的話,她說這老國公在世的時候妻妾成群,庶子庶女更是一大幫。這位三姑娘的父親,怕也是眾多庶子中的一位。不過是個庶出,依附在大房的丫頭,憑什麼也來要自己的強?
「妹妹就是利家三姑娘?」不等宛柔落座,又有一位粉衣佳人開口說著。
宛柔順著聲音瞧,發現說話之人正是方才跟李月娥小聲說話的那位。她臉上帶著恬靜的笑,脖子上戴著的金瓔珞比金家姐妹的還要大上幾圈,手腕上比大拇指還要粗的赤金鐲子直晃眼,頭上金燦燦的蝴蝶釵,上面綴著花生豆大的紅寶石。小小年紀就遍身的金銀珠寶,可偏生她壓得住,襯得她的圓臉越發的富貴大方。
「我來挨個介紹一下,免得姐妹們在一起不知道如何稱呼。」溫潤作為主人,自然要由她穿針引線給她們搭橋。
原來,這粉衣佳人姓劉,整個大禹的琉璃廠十有*是她家開的。人們一提及都城南胡同劉家,都會眼冒亮光的咋舌。她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聽說連屋頂、柱子上面的圖案都是用金子磨成粉末和了水刷上去的。不僅吃飯、喝水的器皿講究,就連夜壺都是純金鑲寶石的。難怪她這般打扮,換做旁人會被說成顯擺、土財主,可在她這裡卻是極其正常。
「劉姐姐,你這首飾是請萃華閣的大師傅專門訂做的吧?」溫三姑娘似乎是跟宛柔卯上勁了,她故意大聲說著,「看看這做工,這成色,這花樣,搭眼一瞧就是真品。不像那些外面仿製的貨色,用什麼大錢、秤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