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浩將車停在東華大酒店前面,沈淮禁不住啞然失笑。
沈淮才不相信張浩是碰巧選了這裡聚餐。
東華賓館,對外營業是賓館酒店,對內則是東華市駐京辦事處。
沈淮他要真是東華市下面的普通鄉鎮幹部,不管在所管的鄉鎮如何作威作福,不管到其他消費場所怎麼用錢耍狠,但到了地方駐京辦事處,就算是條龍也給盤著——張浩選擇東華賓館作為聚餐的主場,自然就是想在氣勢上徹底的將他壓制住。
「啊,東華大酒店,」胡玫頗為興奮的跳下車來,看著大廈樓頂掛著的鍍金招牌,回過頭跟沈淮說道,「好巧啊!跟你們市同名呢……」
胡玫、程月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奧妙,只覺得是酒店名稱上的巧合。
顧子強眼神嚴厲的看張浩一眼,在張浩的肩膀上打了一拳,不喜歡他得理不饒人,好好的同學聚會,非要搞成舊怨清算,只會搞得大家最後都不開心,還結了仇。
張浩卻是一意孤行,朝沈淮笑道:「我們八十七中,沒有幾個發達的同學,選這個地方請你吃飯,你不會覺得檔次差吧?」
沈淮看了張浩一眼,沒想當年很不起眼的瘦小個子,如今也是一個厲害角色,淡淡一笑,說道:「挺好的;我們在鄉鎮,哪裡有這麼講究?」
之前的「沈淮」,有著垃圾一樣的人生。
胡玫、顧子強等人寬和待他,不記前嫌,但不意味著曾經給他打得頭破血流的張浩就應該不找回過場。
沈淮心想既然他是接著別人的人生繼續往下過,不管好也罷,壞也罷,總是都要全盤的接過來,總不能好處享受了,遇到壞處就怨天尤人。
過往的「垃圾」人生,需要收拾;欠的債,也要慢慢贖回——就算張浩今晚要拉攏一群有舊怨的同學找回過場、打他的臉,要是如他們一回願,能消解以前的舊怨,沈淮倒也願意配合。
「我訂好的318包廂,你們先進去,我跟強子等雛軍他們過來;他們不定認得路……」張浩說道。
沈淮這次回京,日程頗緊,沒有打算聯繫陳兵,也不知道陳兵在不在酒店;他也怕給別人認出來,將大衣領翻起來,跟著胡玫、程月她們先往裡走。
「好好的同學聚會,你這麼搞會很過分啊……」顧子強手插著大衣兜里,背著寒風站在街邊,看著沈淮跟程月她走了進去,忍不住責怪張浩。
張浩是主見心很強的人,自然不會為顧子強的一句勸告所動,撇嘴一笑,說道:「你們,還是胡玫,就是心太軟——當年零下四五度的天氣,那小子將胡玫推下破冰的河裡,眼睛都不眨一下;要不是我們幾個正好在場,跳下去把胡玫拉上來,胡玫能不能活下去都難說。今天好不容易逮到這小子,就小小的折騰他一下,你就心軟了?」
顧子強苦笑道:「當年我們才多大,要不是這次意外遇到,當年的事誰還記仇?偏偏就你記得。」
「你說對了,我還真忘不了鼻樑骨給他打斷過,」張浩說道,「你們也真是好騙,人家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你沒看到那小子走進去將衣領子翻起來遮臉了?這說明他心虛了。」
「多年相見,就算是往自己臉上貼點金,又能算多大的事情?」顧子強苦笑搖頭,說道,「你在外面等雛軍他們過來,我先進去了……」
東華大酒店對外是正常營業的酒店賓館,也是東華駐京辦主要從事用來增收的副業。
沈淮從餐飲部大廳走到包廂,看到這邊相比較八月他過來時,有過重新的裝修,穿著紅鍛金繡絲旗袍的服務人員,精神面貌也相當不錯。
沈淮心裡想,看來是陳兵意識到短期調回東華另任他職無望,也不甘心在給丟燕京碌碌無為,有心好好的做好東華大酒店的營運,也不愧他務實的作風。
沈淮與程月、胡玫先進包廂,暖氣很足,問程月:「你們跟張浩的關係很好啊?」
「是啊,」程月說道,「張浩跟強子家住同一條巷子,實際上我還有胡玫她們,家都住挺近的。當時好像住宿的同學也不多,你算一個,現在大家都不知道你老家住哪裡?」
「以前我家住西寺街那邊;現在我家裡人在京外工作,回京的話,要不住賓館,要不住親戚家。」沈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