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黛妮怕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不敢用家裡的電話,一直熬到第二天到單位,才用辦公室的電話聯繫沈淮,說及昨夜陳燕過來找她的事情:
「陳燕她兒子過生日,要請我今天晚上到霞浦吃飯;我不想去,但她實在是太糾纏人了……」熊黛妮在電話里訴苦道。
沈淮將手機夾在脖子上,兩腳敲到辦公室上,一邊看文件,一邊跟熊黛妮閒扯,聽著她嬌軟的聲音,知道她辦公室里也沒有外人在,笑著說:「我心眼有你想像的那么小嗎?我有毛病,犯得著專門跟陳燕過不去。」
「還不是霞浦這兩天的事情搞得人心惶惶的,」熊黛妮說道,「她昨天到我單位,沒逮到我的人,夜裡在小區守了兩個小時,我都怕她了。」
「那你就過來吃頓飯唄,我也想見你了……」沈淮說道。
「真的假的?」熊黛妮聽了心裡甜滋滋的,嘴巴卻是輕易不饒口,說道:「不過,不管你的話是真是假,我到霞浦後,會跟陳燕她們在一起,也不方便給你打電話了,我又沒有手機,晚上你想見我,怎麼找我?」
她知道沈淮肯定不會參加陳燕兒子的生日酒宴;她以前跟沈淮還沒有發生什麼關係,公開場合遇見也沒有什麼,現在她就怕跟沈淮在一起時會給人看出什麼破綻來。
昨天跟周裕談過話後,熊黛妮心思放開了些,心裡也是極想見沈淮的,但兩人哪裡說想見就能見到面的?她就算去買一支手機,也不敢拿手機給沈淮打電話,以免不小心給黛玲跟她姨從通話記錄里看到什麼蛛絲馬跡。
「你晚上吃過飯後,去徐惠麗家,我晚上會去找王衛成談話;這樣我們可以在他們偶遇,」沈淮說道,「然後我回市里,順便送你。」
熊黛妮細想也是,沈淮這麼安排真是天衣無縫,叫別人看不出破綻來,嘴裡卻說道:「你的經驗真豐富啊……」
沈淮無恥的笑了起來,說道:「我的經驗到底豐不豐富,你晚上就知道了。」
****************沈淮下午由杜建等人陪同,到縣屬企業調研,王衛成手裡另有交辦的事情要做,就留在辦公室里,三點鐘接到妻子徐惠麗從縣中醫院打過來的電話。
「陳燕有沒有跟你提起,今天她兒子過生日請吃飯?」
「他家小子跟我家樂樂是同年的,五歲的小毛孩,過生日請吃什麼飯啊?」王衛成猜想陳燕大概是想刻意修復關係,在電話里也沒有明著說,相信妻子能明白。
「熊黛妮好像也會過來,」徐惠麗說道,「陳燕昨天特意去請的。」
「啊……」王衛成有些意外,心想經歷之前在徐記酒樓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之後,熊黛妮還願意到霞浦來,大概也是受不了陳燕的糾纏吧?
「要不我打電話給黛妮,問一下?」徐惠麗在電話里問丈夫,「不過,未必能聯繫上她。」
九六年,手機還是稀罕物;就連王衛成因公務需要,也只是隨身配了一隻摩托羅拉的尋呼機。要是熊黛妮不在家或辦公室,也確實聯繫不上她。
再說,要是單為赴宴的事情聯繫熊黛妮,他們這邊也好像表現得很為難似的。
王衛成想了想,說道:「實在不行,你就去吃頓飯,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他反正不摻和這事,妻子跟陳燕畢竟是多年同宿舍的同學,也沒有完全不相往來的必要,那樣顯得太勢利,也未必合適。
當然了,王衛成心裡擔憂的還是昨天的事情。
秦丙奎即將面臨的遭遇讓他感到同情,雖然在沈淮明確表示不讓他們議論這件事之後,他還是如梗在喉,然而跟杜建所說的那一番話,無意間叫沈淮聽到,他深感擔憂。
王衛成從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有十年了,有些事他雖然做不出來,但都能看得明白:
很多時候,根本就沒有對錯可言,你有能力,領導提拔任用你,實際上看中是你能為他所用的能力。
一旦領導認為你不認同他,你的能力不能為他所用,那也就意味著你前進的道路到盡頭了;沒有哪個領導,會提拔一個跟他唱對台戲的下屬。
王衛成今天一天都沒有怎麼見到沈淮的人,也不清楚沈淮聽到他昨天議論秦丙奎的話後,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王衛成心緒忐忑了一天,都沒能安寧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