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嘔便是一發不可收拾起來,靜姝倚在床榻上小臉兒立馬憔悴下來,渾身更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李陵眉頭緊縮,攬著妻子道:「方才還好好的,才一會兒功夫就折騰起來了,莫不是被大嫂給帶的罷。」
靜姝軟軟的伏在李陵身上,回道:「懷孕的女子都是這般的, 哪裡怨得旁人。」
說著,她笑著道:「如今大嫂也有了身孕,咱們的孩子生下來就有同齡的兄弟,倒是不愁沒有玩伴呢。」
李陵回道:「許是姐弟,或者姐妹呢?」
靜姝轉頭看向丈夫,問道:「你是喜歡這胎是兒子還是女兒。」
「都行。」
許是那小小孩兒不滿意父親這般態度, 李陵這話音剛落, 靜姝又忍不住嘔吐起來。
李陵連忙幫妻子又是撫背, 又是倒茶,緊緊張張的一頓忙活。
待靜姝平復下來,身上便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但還是強撐著埋怨李陵道:「你看看罷,連孩子都不滿意你這不咸不淡的態度了,我可告訴你,即便是他在我肚子裡,也能感受到父母對他的態度的。」
李陵用帕子試了試妻子額前被折騰出來的細汗,心疼道:「這怎麼剛懷上就這麼遭罪,不管男孩女孩,只要乖一些,莫要總是在你肚子裡亂折騰你,我便都喜歡, 若是再這樣折騰下去,等他生下來, 我定要揍他屁股了。」
靜姝嗔了眼李陵,不悅道:「你怎麼這樣做父親,剛出生的小孩兒那般嬌嫩,哪裡禁不住你一巴掌。」
「那就等他長大一些再收拾。」
「那也不行。」
李陵嗔了眼懷中的小妻子:「看看罷,你現在就開始縱容他了,豈不知慈母多敗兒的道理。」
靜姝不服氣的反唇相譏道:「教育孩子有好多辦法,像你說的這般靠打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說著,靜姝白了眼李陵,將手輕輕伏在小腹之上:「總之,我不准你打他就是。」
李陵連忙安撫道:「好了,你說怎樣就怎樣,好生歇著罷。」
月夜漸濃,李顯被叫到安僖堂,從祖母口中才知妻子已經又懷了他的孩兒。
他從安僖堂出來,腳下步履匆匆,心裡卻是比第一次做父親那會兒還要興奮忐忑。
待進了碧堂居,李顯立在門外卻是有些不敢推門,他呆站了好一會兒,平復下咚咚亂跳的心,這才推門進屋。
屋子裡漆黑一片,徐婉寧已經睡下了, 她聽到動靜迷迷糊糊睜開眼, 倒是被唬了一跳。
李顯正跪在床下,頭緊緊的埋在她身側的被衾里忍聲悲泣。
徐婉寧側身推了推他, 不耐煩道:「你起來,總是做這般沒出息的模樣給誰看?」
李顯聽了妻子的話,他抬起頭,看著妻子卻是忍不住哭出了聲:「夫人,夫人,我」
李顯這一年多來一直不斷的跟妻子認錯,他本是健談之人,每每哄起妻子亦是能滔滔不絕的信手拈來,今日卻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徐婉寧見李顯只顧著哭,支支吾吾的好半響也說不出個完整的話,她心裡倒是酸楚起來。
「祖母都告訴你了?」徐婉寧起身坐了起來,開口問道。
李顯抽抽搭搭的悶悶的點了點頭。
徐婉寧瞧著他那幅委屈巴巴的模樣,心裡真是看不慣,她不耐煩的將李顯從地上扯起來:「有話就好好說,大老爺們,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徐婉寧這話一出,李顯哭得更凶了,他整個人半伏在床榻之上,哭得簡直不能自己。
徐婉寧被他哭得心煩意亂,不耐煩的用腳踹著他道「你若是再哭,我便一腳將你踹出去。」
李顯起身抓住妻子的玉足,抹著淚回道:「夫人,我不想為難你,這個孩子你如果想為我生便生,若是你覺得我不值.」
說著說著,李顯又哽咽起來:「你便不生。」
徐婉寧聽了這話,心裡一酸,眼睛也跟著濕潤起來。
李顯坐起身抱住妻子,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裡一股腦的湧出來,他強忍著悲泣道:「我不為難你,我全都聽你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