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陵在勤政殿宣見了有要事回稟的朝臣後,他命宦官將今日待需批改的奏摺收拾妥當帶上,便急著要趕去行宮看望靜姝。
李陵帶著兩個宦官朝著宮外而去,路過湖邊,只見冰凍的湖面上落著兩隻大雁。
一隻仿佛受了傷,不知何時落在了湖面上,一隻腳已經被冰封凍在了湖上,再動不得,另一隻大雁守在它身側,時而用喙啄著冰面試圖救出愛人,時而急得仰天長鳴。
李陵停下匆匆的腳步,佇立在湖邊,凝望著那一對大雁。
那隻受傷的大雁已經被牢牢的困在了湖面上,那一隻一直陪伴在側的,若是長久的留在湖面上,待到晚上氣溫驟降,也難免要被凍住,可它就是不肯飛走,一直那樣執著的留在愛人的身側。
李陵看著那一對痴情的鳥兒,眼睛便凝上了霧氣。
跟在李陵身側的李德全見狀,躬身上前道:「這大雁乃忠貞之鳥兒,一隻受困,另一隻是不會拋棄它而去的,老奴這就過去,將那受困的鳥兒解救出來。」
說著,李德全便要朝著冰面而去,卻被李陵攔下,他道:「朕親自過去救它。」
李陵自顧朝著那對大雁而去,那守在一旁的鳥兒見有人來靠近,驚恐的撲騰著翅膀,發出「呼呼」的警告聲。
跟在李陵後面的李德全一面護著李陵,一面對那鳥兒嘟囔道:「陛下是來救你媳婦的,你不知謝恩也就罷了,莫再這裡搗亂。」
那鳥兒哪裡能聽懂人話,見李德全來趕它,它又撲閃著魚翅朝著李德全撲來。
「我說小兔崽子,你怎這麼不知好歹呢。」
李德全在一旁與那公雁周旋,李陵走到那受困的母雁跟前,這母雁腿上受了傷,因為動不得,已經被牢牢的凍實在了冰面上,因為受傷寒飢,它已經昏迷了過去,若是不解救出來,恐是再撐不了多久了。
李陵蹲下身,拿出腰間的匕首,小心翼翼的除去困著它的寒冰,一點點的將它救了出來,然後輕輕的將這大雁抱起,朝著湖邊而去。
那公雁見愛人被救了出來,再不與李德全周旋,嘶鳴著不遠不近的跟著李陵。
李陵跨上馬,將那昏迷的大雁放在馬上的布口袋裡,為防止它顛簸加重傷口,他細心的將布口袋拴牢在馬鞍前,隨即指著那一直跟著的公雁對著隨從道:「將它也帶上。」
隨從領命,去捉那公雁,那雁見愛人要被帶走,它也不非逃,隨從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它帶上了馬。
行宮裡,沈靜萱正陪著靜姝。
看著日漸憔悴的姐姐,沈靜萱強忍著悲痛,只揀好事來說:「興兒已經進了殿試了,姐姐,夫君說興兒學問好,說不定能中個前三甲呢。」
能進殿試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三甲要皇帝親點的。
靜姝淡淡的笑了笑,回道:「你要告訴興兒,莫要急功近利,能進殿試就很好了,若進三甲,難免要讓朝臣覺得是陛下偏袒之故。」
沈靜萱點了點頭,回道:「姐姐,我知曉了,你且放心,興兒是個知曉輕重的,我亦是會多勸導他。」
靜姝虛弱的握住妹妹的手,叮囑道:「我若是不在了,父親就得勞煩你和興兒多盡孝道了.」
不待靜姝說完,沈靜萱便忍不住滴下了淚,哽咽著道:「長姐,你莫要說這樣的話,我們怎能離得開你,姐夫他更是離不得你呀,還有孩子們呢,你要堅強。」
靜姝笑了笑:「我又何嘗捨得這一切,只是我這病就是不見好,夫君他已經為我請遍了名醫,生死在天,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姐妹倆正在這裡說話,李陵推門走了進來,沈靜萱連忙起身施禮,又對靜姝道:「姐夫來了,姐姐好生與姐夫待著,我先出去了。」
待李陵走到身側,靜姝對著他笑了笑。
無論她身上多麼難受,每次見到李陵,她都要給他笑顏。
她若是真的不能陪他到老,那麼在有生之年,哪怕多給他一絲溫暖,也是好的。
李陵在妻子身側坐下,看著她溫聲問道:「今日感覺怎麼樣?」
靜姝笑著回道:「感覺好多了,我現下日日泡那溫泉水,果真覺得身上日漸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