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嬤嬤是徐婉寧的乳母,相當於半個娘。
當初她看著李顯寵愛那媚娘冷落自家姑娘,她亦是恨得牙根發癢,那日見李顯和媚娘欺負自家姑娘,她真恨不得跟著一起暴揍李顯一頓才解氣。
只是如今那宮姬已被趕出了府去,她不得不為自家姑娘的將來打算著。
自家姑娘才將將十二有五,這麼年紀輕輕的便整日獨守空房可怎麼好。雖然已有兒女傍身,但若是跟姑爺鬧得久了,兩人真的離了心,將來難免不會再冒出什麼王媚娘張媚娘的。
這個宮姬是個賤籍,再怎麼樣也翻不了天。若是萬一哪天姑爺抬進個貴妾,自家姑娘雖有侯府撐腰,但也趕不上鎮國公府門庭顯赫,再加上李顯仕途又是步步高升。將來,保不齊自家姑娘的主母地位都要跟著受威脅。
京中那些豪門士族的貴婦,因失了丈夫的心,被人鳩占鵲巢,成了下堂之妻的也不是沒有。
待擺上晚飯後,秋嬤嬤仍舊是孜孜不倦的攛掇徐婉寧跟李陵和好:「夫人,今日小廚房做了什錦鍋子,姑爺最喜歡這口,要不老身去跨院將姑爺請過來一起用罷。」
徐婉寧一面往兒女碗中夾菜,一面忙不迭道:「嬤嬤可千萬別去叫他過來,好好的一頓飯,他來了反倒是倒了胃口。」
秋嬤嬤嘆著氣勸道:「老身知您打小性子就強,只是您如今已為人妻為人母,也該試著收收性子了。」
「凡事,適可而止罷,您若是跟姑爺鬧得太過,吃虧的還不是您自己嘛。」
徐婉寧放下玉箸,起身將立在一旁的秋嬤嬤按在椅子上:「未出閣時,我都是與乳母一起用飯的,這自從嫁了人,連跟您吃頓飯都不能了。」
徐婉寧看著秋嬤嬤半是撒嬌道:「那色坯子最好永遠別來,我正好又能與乳母同食了。」
秋嬤嬤還要開口再勸,徐婉寧一面夾著鍋子裡涮得香噴噴的肉片,一面擺著手道:「難得我今日好胃口,我求求您了,莫再一直跟我提他,您再念叨,我又吃不下了。」
秋嬤嬤長長了嘆了口氣,執起箸,一面往徐婉寧碗中夾著肉,一面念叨著道:「多吃點,您這陣子真是瘦了不少。」
吃罷了飯,徐婉寧便又去了安僖堂,給老夫人送茶去。
這陣子,她跟李顯鬧了這麼一場,徐婉寧也看明白了,這個丈夫還不如老夫人這個奶婆婆和靜姝這剛進門的妯娌疼她呢。
她是個恩怨分明的性子,誰對她好,她便要千百倍的對人家好,對她不好的,也別指望著她放心上。
老夫人剛與青鸞和三姑娘吃罷晚飯,見響午才從她這走的長孫媳又折了回來,不禁問了句:「不是剛打我這走嗎?又過這邊來,可是有什麼事?」
徐婉寧笑著道:「聽這話,祖母是嫌我來得勤了。」
老夫人嗔了眼長孫媳,用手點著她,側頭對著徐嬤嬤笑著道:「你看看她,多刁鑽罷。」
徐嬤嬤笑著回道:「還不都是您縱的嫲。」
那日徐婉寧與李顯大打出手,一套「徐氏暴打渣男拳」將李顯揍得滿臉開花,這事雖是李顯有錯在先,但這個世道里,可不興妻子打丈夫。
妻子有錯,丈夫可以動家法,但丈夫即便是再有錯處,妻子若是敢跟丈夫動手,那便是大不敬,犯了「七出」,是要被休的。
那日徐婉寧將長孫揍成那樣,老夫人非但沒有責怪孫媳半句,反是將孫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丹丹從這事上,說老夫人縱著徐婉寧,一點兒也不為過。
徐婉寧自然也聽出了徐嬤嬤所指,笑著回道:「祖母疼我,我心裡有數。」說著,她將帶來的茶葉捧到老夫人跟前:「這不,我這剛吃了晚飯,便巴巴的給祖母送茶來了。」
「這碧螺春是年前我大嫂送的,我喝著不錯,拿一罐子給祖母嘗嘗。」
老夫人回道:「剛吃了飯,既然有好茶,煎來罷,我正好喝點消消食。」
徐嬤嬤聞言,答應著取來茶具。
徐婉寧坐在茶桌前,認認真真的煎起茶來。
她一面煎茶,一面與眾人閒聊:「要說這煎茶,還得二弟妹是行家,同樣的茶葉子,經她手煎出來的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