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陽光照在城裡,之前的不詳和死寂仿佛煙消雲散。
空氣中帶著些許濕潤,地面和屋檐上有水跡存留,這裡的時空像是春雨剛下過不久。
走過的人們臉上帶著和熙的笑容,相互間時不時打兩聲招呼,對鄭景仁這個陌生來人客氣的點點頭,一副樂世祥和的樣子。
鄭景仁渾身繃緊,手壓在炎風刀的刀柄上緩步前行。
耳邊儘是擺攤的攤主們吆喝聲,孩童玩耍的歡笑聲,劍館裡武士劍客揮劍練習的呼喝聲,神社裡陰陽師禱告的念誦聲。
像一個普通的城鎮,如果硬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這城裡還有座龐大的宮殿。
宮殿緊閉的大門門口站著兩個武士,神色肅穆的嚴守崗位。
裡面傳來奏樂和鳴的聲音,氤氳清光繚繞升騰,仿佛裡面是人間仙境一般。
在這樣的景象中,卻有一股深沉的悲傷瀰漫在四周,奏樂和鳴中若隱若現的飄蕩著哭咽。
但不管是守在門口的武士,還是從宮殿旁邊經過的人,仿佛都沒有聽見哭咽,神色安寧無憂。
鄭景仁眉頭緊鎖,繞過這座龐大的宮殿,走向北城門。
如果這座詭異的城鎮不為難他,那他也不會多生事端走進去。
繞過宮殿後,哭咽聲消失,城北大門在望,鄭景仁加快腳步,同時更加警惕的望向周圍。
一路平安無事,周圍的人流對他這個陌生的來人沒有過多理會,任由他走出城門。
同樣是一座木橋,兩岸大樹排列,枝葉繁茂,不過這條木橋看起來沒有南城門的那條破舊,上面木油嶄新,仿佛剛刷上去不久。
回頭看了眼,城裡面仍舊是繁榮熱鬧,炊煙渺渺,各種嘈雜的音浪混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若不是之前那副景象太過滲人恐怖,鄭景仁甚至都要懷疑自己之前看到了幻覺。
不過這座城既然仍由他走出來,應該不會再為難他,邁開腳步,走上這座通向外面的木橋。
「嗒···轟!」
就在他一腳踏上木橋的瞬間,這座看起來嶄新的木橋直接坍塌掉落河中,轉眼被腐蝕消融,若不是他輕功夠好,他此刻也已經掉下去化成一灘血水了。
河面捲起密密麻麻的漩渦,一個個幽暗的身影在漩渦中若隱若現,整條河上死氣瀰漫。
岸邊排列的大樹快速枯萎,上面的枝葉掉落,片刻後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
世界的色彩在消退,黑白成為主題,只剩捲動漩渦的河流變成了血紅色,鄭景仁回頭朝城裡看去,空無人煙,死寂無聲。
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孤寂感再次襲來,絲絲縷縷的輕煙從地上升起。
天空上的太陽像是被蓋上一層帷幕,日光變得像白熾燈的燈光一樣清冷寂白,似有似無的哭咽聲在城中飄蕩。
真尼瑪會玩。
鄭景仁頓時就氣樂了,他這會沒這麼怕了,這幅場面一開始他見過,心裡有準備。
而且這座鬼城到最後一步才攔下他,讓他有種被耍的感覺。
隨手從錦囊里拿出一桿短矛扔向河對岸,不出意料的被血紅色河水騰起覆蓋,消融得絲毫不剩。
蘭花寶典快速運轉,魔君法相在身後凝現,抬腳再次走進這座鬼城。
白霧輕煙籠罩在地面30厘米上下,看起來十分詭異,街道兩邊的房屋上有發黑的血跡留存,密集的巴掌印在上面觸目驚心。
死寂的城中他的腳步聲在迴蕩,哭咽的聲音若隱若現,仿佛很遠,又仿佛很近。
他身上的偽真氣運轉到極致,心裡緊張和驚懼並存,說不怕是放屁,真走進這種黑白的寂靜鬼蜮里,心裡不發怵是不可能的。
「哇!」
淒吼在耳邊響起,驚得鄭景仁立刻扭頭朝左邊看去,一個胸口被砍了無數道傷痕,臉上乾枯布滿黑色血跡的劍客手持一把斷劍撲來。
淒吼聲在這寂靜的城裡傳得很遠,鄭景仁嚇得反手就是一刀。
魔君法相手裡的的唐刀虛影斬落,那劍客直接被劈成了兩半,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鄭景仁連吐兩口氣,平復被嚇得砰砰直跳的心臟,上前查看這個死得不能再死的屍體。
第七章 百鬼夜行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