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喊司老大過來幫忙,大家一起速度快點,都餓得前心貼後背。司老大按照司南的吩咐,燒起爐灶,坐了一鍋水,從房樑上取下一掛老臘肉放進水裡煮,然後把泡好的米撈出來控水,等臘肉煮好就燜米飯。
司南從水裡勾住黃鱔,狠狠的把黃鱔頭摔到灶台邊上,黃鱔瞬間就不再扭動,司南這才把拎著黃鱔放到案板上,從櫥櫃裡摸出個錐子模樣的東西,往黃鱔腦袋上用力扎進去,把黃鱔整個固定住,這才用軍刀現在黃鱔喉嚨部位橫切一下,再沿著身體從頭劃到尾,剔出脊骨,掏乾淨內臟,利落的切成小段,放進盆里洗淨血水,撒一些鹽和麵粉揉搓片刻去掉表面的黏液,再沖洗乾淨,放在一邊待用。
手法利落兇殘,行雲流水,司老大嘖嘖做聲:「比水產市場的南方魚販子還專業。」司南呲牙一笑:「當年跟著我爹雲遊四方,隨遇而安,風餐露宿時練出來的。」
陳凱澤端著一碗河蚌肉說處理完了。司南看看食材都已備好,於是拿出大廚的范兒,指揮著司老大把另外一個爐灶燒起來,吩咐陳凱澤給她拉風箱,準備起火做飯。在此前,還不忘了把煮好的臘肉切成片擺進盤子裡,放在水分將要收乾的米飯上。
做飯這種事兒,除了火候菜需要功夫,就是備料最磨人,真要起了油鍋做起來,也就是最後一哆嗦而已。所以沒多久飯菜就做好了,一樣樣端到堂屋的大桌上,司老大都快哭了:「從省城來到這裡,多久沒吃過一頓像模像樣的飯菜了。」
略昏黃的燈光下,翠綠嫩黃間雜的是野菜炒雞蛋散發著蔬菜特有的清香,白玉夾在點點瑪瑙紅的是蒲菜燒蝦仁,有如漲潮春水般令人蕩漾的香氣縈繞出來一盤赭紅色散發著濃烈香味的是蒸臘肉,只看一眼就想狠狠咬上一大口還有開胃鮮香的老醋鯽魚撒著碧綠的香蔥碎末清澈見底的河蚌蘑菇湯,而壓軸大菜是堆滿了蒜蓉然後澆了滾油吱吱作響的響油鱔糊每人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司老大翻出幾個粗製濫造的酒碗,給每人倒了一碗黃酒。三人碰盞,一飲而盡。大約是餓得狠了,飯桌上沒人說話,只一片有力的咀嚼和吞咽聲
司老大吃了兩碗飯,這才又給三人倒上酒,很享受的點了水煙猛吸兩口:「抽菸喝酒,這叫雲霧酒。」說罷撓撓頭:「司慎之不簡單吶,把閨女養的這麼好,比我家那個只會學習的臭小子強太多。哎,男人這輩子沒養個閨女,真是人生大憾事。」
陳凱澤看著司南與有榮焉的一笑:「將來和司南成家了,我也想要個閨女,和她媽媽一模一樣的閨女。」司南毫不羞愧的大力贊同:「對,我這麼牛逼的基因,不要浪費了。」
一時間昏黃古舊的老宅子裡歡聲笑語,生機勃勃洋溢其中沖淡了往日的垂垂老矣之氣象。陳凱澤撤了桌子,司南去洗碗筷,司老大一邊掃地一邊繼續抽他的水煙鍋子,還哼起了家鄉戲,他的內心突然有了一些家的感覺,溫暖,流連,令人格外的安心,想起這曇花一現的幸福,不由得沉沉嘆口氣,罷了,人生有些無法逃避的職責叫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