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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年坐在書房裡,看著面前因為時間太久遠而已經破掉的布,已經發黑的麻布,已經看不清上面的字。
麻布很粗。
顧延年的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突然想起剛結婚的時候,總會找機會偷偷的摸一摸妻子的手。
妻子從小就是幹活的一把好手,手並不嫩,甚至有些粗,比眼前的麻布還要粗。但他卻覺得特別的心安。
他曾經拉著她的手說,『我以後肯定讓你吃飽飯,還要讓你吃肉。』在一年也沒有吃一次肉的時代,他如所有的愣頭青一樣給自己的妻子豪言壯語。
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在畫大餅,他相信憑著自己的能幹,肯定能讓妻子吃飽飯的。
每次,妻子總是一臉的羞澀說『我相信你。』
記憶中的妻子並不漂亮,有些矮。每次,陳白羽懊惱自己矮的時候,顧延年就回想起妻子。
記憶中,妻子的身高還不到他的心口處。
相親的時候,媒人就說她偏矮,但能幹。
顧延年摸一把臉上的淚,冰涼冰涼的。很多已經忘記的人和事,慢慢的的一點一點的清晰了起來。
結婚的時候,他們家沒有牛車,他背著她走了三個山頭
顧延年突然的雙手捂住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對不起。」
他沒有回去。
書房外,陳白羽站在門口,聽著裡面傳出來的克制而有隱忍的『嗚嗚』的哭聲,只能感嘆一句天意弄人。
徐家,真該被天打雷劈。
陳白羽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把徐家的一些消息送給徐偉,讓他知道,機關算計最後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顧延年抹去臉上的眼淚,人老了,淚腺也淺了。
眼淚,也控制不住了。
顧延年伸手拿起已經布滿黑色小點的紙。
紙上紅色的底色,只是現在已經看不太真切了,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它應該是紅為底的。
顧延年甚至能看出這張紙上原來的字吃飯不花錢,努力搞生產。
而他最想看到的妻子用木炭寫的字卻沒有了,已經向消散在歲月里。
還有一張,應該是從某戶人家門口偷偷撕扯下來的對聯紙,上面還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句『爭當標兵』。
那個時候的春聯不會寫什麼『闔家平安』之類話,一般都是『力爭上遊』『獨立自強』『自力更生』等等一些口號式的春聯。
顧延年的手有些抖,他能想像妻子偷偷摸摸撕下這張對聯紙的情景。他膽小的妻子,為了一張紙,大半夜的偷偷摸摸的跑出來
顧延年能想像妻子當時的害怕,戰戰兢兢。甚至可能會因為天色太黑而摔倒,也可能會因為怕被人見到而躲躲藏藏。
在那個一根草都屬於公有的時代,妻子的這些行為要冒著多大的危險?他柔弱的妻子被生活逼得
顧延年覺得眼睛有些模糊。
時間太久遠了,而他和妻子相處的時間太短,他已經想不起妻子的模樣了。只是隱約的有一個印象。
但要他具體說出妻子的相貌,他已經記不起來了。他只記得妻子膽子很小,喜歡羞澀的笑喜歡把好吃的給他。
離開家的時候,他對妻子說『我很快就回來。帶錢回來,給你買布做新衣服。』
她說「好。我等著你。」
「你放心。我照顧好家,等著你回來。」
但是,直到她死,他也沒有回去。
她在等著他,等他回去,等他救命。但是,他對此卻一無所知。
顧延年從來沒有如此的恨,恨得心口發痛,恨得想要怒吼撕喊,恨得想要毀天滅地。
想要毀掉全世界。
即使毀了徐家也一眼的恨意難消。
徐家的確可恨,但那些徐家的幫凶呢?一樣可惡。
為什麼他每次要回家的時候總有人家裡有急事需要調假?為什麼他每次請假的時候都有緊急任務?
只憑著一個徐偉還做不到這些。
以前,他覺得是因為自己身手好,所以一些危險的任務都會選擇他。但現在
258,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