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不到五點鐘,謝雲舒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昨晚下了一夜的小雨,外面現在快要凍死人了,誰樂意在暖和的被窩裡面出來呀!
謝明城每天都會早起讀書,年輕的男孩子火力也旺,他已經穿戴整整齊齊,還去摸了摸小偉的額頭。李芬蘭也醒了,她小聲開口:「燒退了,沒什麼大礙,等著你們回來再說。」
她沒說把孩子送回去,可留在自己這也不是那麼回事,李芬蘭嘆口氣覺著左右為難,又真心可憐這麼一個小孩子……
謝明城壓低聲音:「我姐說送到派出所那裡去,讓警察同志去管,咱們光可憐沒用,也幫不了他。」
反正不能硬把孩子留下來,周新月那樣的人說不定還要反過來告他們拐賣兒童。
這個年代的老百姓對穿制服的同志有著天然信賴,聽到要送到派出所,李芬蘭鬆了一口氣:「那你們去忙,我一會起來先去切肉,不是中午還得賣盒飯?」
一天賣兩頓飯,生意還這麼好,可沒有閒著的功夫。
那頭謝雲舒戴好了棉帽子,又皺著眉頭從謝明城換回來的那個**袋裡翻出新圍巾:「戴好!」
謝明城不想戴:「這是新的。」
這條圍巾是配著那條毛呢大衣來的,姐姐還沒穿新衣服呢,他怎麼能把圍巾戴上?
謝雲舒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是不是想讓我現在就給你算一算羽絨服的賬?謝明城,我警告你,別以為這事就這麼算了!」
這下謝明城不敢說話了,乖乖戴上圍巾然後不等謝雲舒提醒,自己把手套也戴好了,大高個頭耷拉著腦袋往外走,聲音帶著一絲示好:「姐,我騎三輪車。」
租的大院裡,趙嬸已經燒了鍋,蒸出了兩籠包子,看到姐弟倆皺起眉頭:「來這麼早幹啥,我有小芸幫忙,不到六點准能全部蒸好!」
趙小芸靦腆地朝姐弟倆笑了笑,目光掃過謝明城時不敢多看,動作麻利地往爐灶里塞柴火。
謝雲舒笑起來:「趙嬸,我是黑心資本家,可不給小芸開工資的。」
趙嬸哈哈一笑:「就你丫頭會說笑,小芸哪裡是來給你幫忙的,她是給我幫忙的!我領著工資不幹活,哪還有臉讓你喊一聲嬸子?」
趙嬸一邊說著,一邊掀開蒸籠蓋,熱氣騰騰的包子香味瞬間瀰漫在整個院子裡。
謝明城把箱子搬過來,裡面墊好乾淨的軟布,可是往裡面放包子,笑著說了一句:「趙嬸這包子比外頭大飯店包得都好看,個個都帶花。」
趙嬸瞅了一眼,自豪笑了:「這一鍋準是小芸包的,只有她扭出來的包子花中間沒有麵疙瘩,我也沒這個水平。」
趙小芸臉微微發紅,她抿著唇低頭把鍋蓋蓋上,然後輕聲說了一句:「雲舒姐,這是最後一籠了。」
包子全部蒸好帶到證券交易所,也才剛剛六點半左右,外面排著長長的隊伍幾乎全是男人,比昨天在百貨大樓搶羽絨服還瘋狂。
謝雲舒嘖了一聲:「這玩意真能掙錢?」
謝明城點點頭:「一共只有兩隻股票,九月份發行的飛樂股票,有人一口氣買了五十股,等著十月份交易的時候淨掙了五百塊錢。」
謝雲舒瞪圓眼睛:「啥也沒幹,就掙五百?」
謝明城眼底有隱藏的狂熱,他點了一下頭:「對,只是一買一賣,就這麼簡單。」
怪不得這些人跟瘋了一樣來搶,這和在大街上撿錢有什麼區別?謝雲舒也有些衝動了,不過她被風一吹又冷靜下來:「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這不和賭博一樣嗎?肯定也有人賠錢……」
「是,能掙五百就能賠五百,不過這個和賭博也有區別。需要研究國家政策和發行企業的經營狀況、業務發展前景,我想未來的股票價格也和國際局面息息相關,當然運氣也占一部分。」
謝明城說起來股票頭頭是道,惹得謝雲舒警告看他一眼:「你可別學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