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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司年看向了雲畫。
他的眼神有些複雜,有些遲疑。
「大哥,到底怎麼了,你直說就是。」雲畫的語氣很平靜。
薄司年抿了抿唇,拳頭攥緊了又鬆開,「有我們在,沒人敢把你們當成小白鼠,願意配合研究是你們大度無私,不願意配合,也沒人能強迫得了你們。」
「那為什麼不肯通過我的申請?」雲畫不解。
薄司年頓了頓,聲音有些艱難,「因為這次任務。」
「任務?」
「任務成功了,但……從某種程度上說,卻比失敗更可怕。」薄司年輕輕地揉著自己的眉心,「這次任務本來就是機密任務,由那位直接簽發執行的任務。黎教授已經帶著資料秘密回國,預期的各種任務目標都完成了。唯獨……阿擎他……」
雲畫的臉色瞬間白了。
她捏著水杯的手太過用力,指尖泛白,「有關阿擎我知道的全部都說了,所有的一切都說了。阿擎他當時是完全不具備正常人的思維能力的!就連法律上都規定不具備行為能力的人,比如未成年人或者犯病的精神病人,是不承擔法律責任的!未成年人就不說,精神病人在發病時是不具備正常行為能力的。」
雲畫咬牙,「就連精神病人在犯病的時候,都可以不承擔責任,更何況是那種狀態下的薄司擎!他在那種狀態下,連……連人都不算,還要他承擔什麼責任?」
薄司年悵然一嘆,「畫畫,有那麼容易就好了。」
「還要怎樣!」雲畫砰地把水杯砸在桌子上,猛地站了起來,「到底還要怎樣?現在就給他判死刑?殺了他?不然還要怎樣?到底要怎樣!」
「雲畫!」薄司年皺眉,按住她的肩膀,「你坐下,冷靜一點。」
「我冷靜不了!」雲畫幾乎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字,她的眼神之中盡然都是冷笑和嘲諷,「他是什麼人,是你不知道呢,還是我不知道?或者是給他下命令的那些人不知道?從他進入部隊的第一天起,他就為了任務竭盡所能,他立過多少次功,他拿過多少獎章?他多少次為了任務生命垂危!他為了基地,為了隊友,為了任務,為了國家,流過多少血,這次更甚至是拼掉了一條命啊!」
雲畫的眼眶中蒙上了一汪水,她卻死死地控制著,不讓那水珠掉下來。
「那些人,他們對得起薄司擎嗎?對得起他這八年來無數次的出生入死嗎?對得起他那一身傷嗎?對得起……對得起他此刻的長睡不醒嗎?」
雲畫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他們要一個交代,那他就不需要一個交代了嗎?況且,當時的事情誰都不知道,除非他親口說出來,否則,就不能把那些責任往他頭上扣!」
……
薄司年離開之後,雲畫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任眼淚長流。
許久之後,她才起身,去洗了臉,稍微上了點妝,她現在的臉色太難看了,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現在心中的絕望。
看了看時間,她又走到薄司擎的病床跟前,給他按摩肌肉。
躺太久的話,肌肉是會萎縮的。
「阿擎,你最後那一下,是真的要殺了我嗎?」她一邊給他按摩,一邊輕聲說道,「我不相信,除非你親口告訴我,否則我怎麼都不會相信的!可是……我沒辦法說服其他人……」
「如果你醒來的時候,恢復了記憶,那還好,你可以親口為自己澄清。可如果你清醒過來之後,什麼都想不起來……」雲畫的眼眸之中全然都是心疼,「如果你不能為自己澄清,那麼全世界相信你的,可能只有我了。果真如此的話,你怎麼辦?」
「我可以不懼任何流言蜚語,不懼任何人的眼光,可我不忍心讓你承受那些,我知道你比誰都堅強,可我捨不得。」
雲畫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看向他的目光深情而專注。
……
三天後,大年三十。
薄司年又來了醫院,他的神色很是疲憊。
「畫畫,爺爺說,一切由你決定。」薄司年道,「只要不出國,你想帶阿擎去哪兒都可以。」
雲畫的眼睛瞬間亮了,「那上面會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