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夫人有些不適,去二樓休息了。」
隨從恭敬地回答,眼睛落在地面,不敢多瞧一眼。
男人點點頭,便不再問,也沒有多餘的關切,在保鏢的護送下,徑直出了領事館。
在先生面前,隨從向來都不敢直接稱呼剛才去二樓的女人,為夫人,而是要加上夫人的名諱,稱笙夫人。
隨從私心覺得有些不必要,不明白先生在堅持什麼,都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而且名字里都有一個笙,就算叫笙夫人,不也沒有區分麼?
一個納蘭笙,一個南笙......雖然南笙夫人原本叫南晟,是後頭改的名,說是為了紀念先頭為國捐軀的夫人。
但隨從覺得,這樣不是會讓先生,更忘不了前頭的夫人嗎?
但這些話,他一個小小隨從自然不敢隨便說,畢竟不說夫人,先生在有些方面也固執的很,比如,他喜歡別人稱呼先生,而不是他那個響噹噹的名頭,鎮國元帥。
除了必要的時政場合,顧元帥這個稱謂,先生對它的排斥,稍微有心的人,都不難看出來。
南笙夫人也是一樣,明明不喜歡別人叫她笙夫人,可在先生面前,卻總是裝作很高興很喜歡這個稱呼的樣子。
「還是小姐好,不喜歡的,就直說不喜歡,還敢跟先生對著幹,生氣了就直接離家出走,就是不知何時才回來。」
「夫人,大概又去哭了。」
隨從聲音低低的,他是看著小姐出生的,跟在夫人身邊也有二十多年了,自然也明白些小姐跟夫人的恩恩怨怨和矛盾。
南笙這會兒,確實在休息室里哭。
她不願跟自己的孩子聯繫,也是因為此,回回都是心生難受,不快收場。
「死了的人可悲,難道活著的人就不可憐嗎?」
南笙捂著臉,拋開了在外頭的夫人做派,哭得有些不顧形象,卻也不敢太過放肆,哭聲有些小心翼翼,唯恐被房外經過的守衛聽到。
隔著大洋的世界版圖,和十幾個小時的時差,埋頭大睡的顧兮並不知道,外人眼中,已經死去的她的母親納蘭笙和6歲的她,成了小顧兮生母的執念。
這個柔弱的女人,曾試圖解開丈夫過去的傷痛,給自己的女兒取名顧兮。
那個時候,她是帶著對納蘭笙和死掉的孩子滿心的同情,還有對顧令昭的愛,所以幹了這樣的蠢事。
但不得不說,這樣的做法,討好了顧令昭,如同她改掉自己的名字,從南晟變成南笙的時候,那個清俊英偉的男人,露出了久違的笑。
所有人都以為納蘭笙和她那個女兒,一起死掉了。
所以南笙做這些事情,並沒有太多的心理壓力,看著自己的女兒一天天長大,變得優秀,她是欣慰的。
可直到有一天,她在巨幅的廣告牌上看到了那個女明星,艷麗無雙的容貌,那雙眼睛,像極了她,但更像納蘭笙。
她第一次生出了危機感,但那個時候,南笙並不知道,那個女明星就是那個本該已經死去的孩子。
南笙害怕的,只是這個女人和納蘭笙太像了,還這般年輕,如果被顧令昭看到,她這個替身般的存在,會失去唯一的優勢。
何況,在她眼裡,這些戲子,本就是天生會勾人的下賤東西,要是入了顧令昭的眼,自己哪裡還有站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