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殿外,天已涼。
微雨過後,竹苔潔鮮。
松花墜落如雪,稀稀疏疏,落煙瀰漫在四下,凝而不散。
待陳岩踏波離開後,值日帝君扶正寶冠,帶垂日月,同樣將瑤池之主送到外面,手中玉如意泛起明輝。
「道友,」
值日帝君神情不變,給人一種深不見底的樣子,道,「蟠桃會即將召開,接下來,還需要道友多多費心。」
「嗯。」
女仙螓首微垂,衣裙之上,泉花細細,翩然若鶴形,她能夠聽出,眼前值日帝君的意思是讓自己專注於蟠桃會,至於紫陽和天帝之事,由他們四位帝君決斷。
她對這個並不滿意,但也沒有反對。
因為正是這樣,才是最好結果。
於是瑤池之主俏臉含霜,黛眉挑起,只是平平靜靜地道,「蟠桃會我自會布置,斷然不會出現任何差池。」
「辛苦道友了。」
值日帝君點點頭,眸子深深,看不出喜怒。
「告辭。」
瑤池之主不再多說,纖纖玉手一招,雲車落下,金玉寶石點綴,精緻閃耀,她斂裙上了寶車,須臾後,驚虹乍起,騰空入雲,很快就消失不見。
值日帝君靜靜地目送瑤池之主的雲車消失不見,又獨自一人站在殿外,看到月色朦朧,地面之上,冷光若織紗,層疊參差,和不遠處的松竹交暈。
整個天地,橫浸在一片瓊玉霜光之中,寂靜無聲。
少頃,青衣帝君自殿中走出,他的腳下是幽幽的水光,泛起深沉之色,有一種厚重之感,又讓人覺得沉淪,非常奇異。
這位帝君出來之後,來到值日帝君跟前,道,「紫陽這次來,是來表明態度的。他隱忍這麼久,終於露出鋒芒了。」
青衣帝君一身青衣,背後玄光升騰,宛若釣魚之杆,垂鉤於虛無中,釣出時空之砂,道,「現在紫陽境界提升不小,我都看不透他的深淺了。」
青衣帝君眸子中有琉璃之色,澄明晶瑩,道,「莫非是紫陽真的找到上境之路?」
「不太好說。」
值日帝君衣袖颯颯,有風雷之音,答道,「我們都知道,上境之路,重在路上,只要前面有路,就可有機會踏入。通過我們原本的推算,紫陽當年重傷後是通過瞞天過海之術轉世重修,再次歸來,他到底選擇的哪一個道路,我們還不清楚。」
值日帝君抬起頭,看向冥冥之中,那裡有金仙道場,綻放無量光明,道,「要是紫陽真的選擇的道路是上一次金仙道祖遁走後留下的道路的話,以他的積累,未嘗不能窺見上境之路。」
青衣帝君沒有說話,只是和值日帝君對視一眼,兩人眸中之中,都有異色閃耀,要是真如此的話,那可真是糟糕了。
蟠桃園。
斗葉新花,舊枝嫩芽。
晴雪自上面來,滿樹之下,雲氣瀰漫。
空月如印,照了下來,瑩瑩一點。
青夫人坐在中央位置,頭梳高髻,身披山居長裙,流蘇垂到地面,她玉顏精緻,眉宇有光,正用玉手推算,思考天庭興起的天帝思潮。
「真是越來越亂了。」
青夫人美眸晶瑩,看到未來一片混沌,她真是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會興起天帝之思潮,這個和自己以前得知的不一樣。
「當年天帝的布置完全被紀元天運衝散?」
青夫人蹙著細眉,倚在樹前,仔細思考,即使是天帝偉力無量,涵蓋古往今來,但這次紀元前所未有,連造化聖人都閉關不出,或許真有變數出現。
那樣的話,真是精彩了。
青夫人嘴角彎起微微的弧度,似笑非笑,有一種淡淡的惋惜和快意。
對於天庭之天帝,她的感情是複雜的。
一方面,她對於對方將自己帶到天庭,困於蟠桃園一隅,是充滿怨氣的,天地靈根,沒有希望這樣的待遇。而另一方面,正是對方將自己帶到天庭,才讓自己藉助天庭之氣運躲避了不知道多少的劫難,甚至在這一紀元成功化形,超脫出來。
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