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廂驚怕地說著,那廂李雲卻是一臉的無奈。
前面數丈處的香菱主僕倆個說些什麼,他是聽不清的,但看她們頻頻回頭、張惶失措的模樣兒,不用猜也曉得她們將他當成歹人了。
奉賈瑋之命,他今夜要寸步不離地跟著香菱主僕倆個,以便隨時護持,以他的性子,數個時辰跟著倆個嬌滴滴的小娘,走到哪跟到哪,其實無聊得緊,若非賈瑋之命不可違,他哪裡理會得了?
說起來,這二三個月來,他每日裡去玉獅子胡同那邊轉悠一圈,探聽香菱主僕倆個的消息,也是十分不得已,但賈瑋吩咐了,不去也得去。此事又不能向彩霞透露,因此惹得她不時疑神疑鬼的,以為他在外頭有了相好,雖然最終釋然,但還是將他身上每月僅有的散碎銀錢給搜檢個乾淨,防止生出什麼事端來,令他著實鬱悶。
香菱主僕倆個,臻兒他是見過多回了,香菱今日方才見到,不得不說,自個的娘子彩霞雖也是個貌美的,但同面前的這位小娘子比較起來,卻是遜色不少。
隱約猜測過去,這位小娘子應該是二爺的外室,儘管始終未見二爺前往玉獅子胡同那邊,只是命他探聽消息,並加以保護,但也不難想像,眼下必有不便之處,之前這位小娘子站在燕京晨報社彩棚對面,痴望二爺許久,卻也始終沒有上前相見,想必也是這個原因。
當然,二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他也只能放在心裡想想……撇開這些,眼下香菱主僕倆個將他當成歹人,記住他的形貌,卻是讓他無奈之餘,也有幾分懊惱,此後再去玉獅子胡同探聽消息,便得更多幾分小心,以前他雖見過幾次臻兒,但對方並不留意,但今夜過後,無疑不同了。
此事自然也怪不得他,在燈會上,他還能借著人群藏匿,出了燈會,周圍沒什麼人,又是這麼長長的一路跟過來,很難不讓對方警覺。
情形已是如此,他也無法可想,橫豎今夜還是得硬著頭皮護送香菱主僕倆個回去,否則難以向二爺交待。
雙方一前一後停在半道上,也就是片刻時間,隨即香菱主僕倆個腿腳發軟地往所雇小轎那邊而去,李雲大手抓抓腦袋,也慢騰騰地跟上去。
便在此時,李雲身後忽喇喇地衝上來一大幫人,很快越過李雲,奔到前頭,直至將香菱主僕倆個攔下,方才各自站住了。
這一大幫人共有十來個,瞧樣子,是一位少爺帶著一幫隨從,這位少爺個兒肥胖,穿著一件團花錦緞大衣裳,腳下一雙厚底鹿皮靴,正正地攔在香菱主僕倆個面前,先是彎下腰來,狼狽地喘了幾口氣,隨後站直,一隻手叉在腰間,一隻手揮了揮,半是抱怨半是慶幸地對一幫隨從道,「……你們這些狗奴才,沒一個中用的,讓你們好生看好這位小娘子,你們愣是沒看住,若非本少爺機智,追到這邊,指望你們這些個,本少爺今夜還有何艷福可享……啊?」
這些個隨從們一面唯唯若若,一面拍馬奉承,雙方如此說著,旁若無人,隨後胖少爺掉過頭來,將視線投向香菱,抬了抬手,笑得開心,「哈……好個貌美小娘子,險些讓你走了……哈,到底走不掉,是不是……還是乖乖隨本少爺回府,本少爺最是憐香惜玉,不用怕,不用怕……哈……」
「你……你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就不懼王法了?」臻兒神情焦急,護在香菱身前。
「你這小丫鬟,說話好笑……哈,好笑……現下是光天化日?明明是夜深人靜……」聽到這話,胖少爺笑得更加開心,晃著足足八顆白牙,「……哈……王法本少爺怎麼不懼,懼怕得很……因此本少爺從不強搶民女,此番也是如此……盛情相邀嘛,是不是,不用怕,不用怕……」
「你……你……」
對方的做派肆無忌憚兼無恥之尤,臻兒雖是機靈,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急得眼淚快要出來了。
若是姨奶奶今夜有何不測,完完全全是她造成,從一開始,便是她百般攛掇著姨奶奶前來逛燈會,否則姨奶奶壓根不會出門。
說起來,剛剛的,她們還防著身後的那個壯漢呢,誰知一眨眼工夫,這個惡少竟也尾隨而來,還帶著十來名隨從,欲行不軌,比起方才只是壯漢一人,眼下的處境無疑更為堪憂,說不得姨奶奶今夜真要被這惡少搶回府去了。
望了望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