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鳥,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麼鑽進去的,那套口可比它們的身子大的多,只能算是冤死鳥了。
至於在院子裡扣個匾筐,用一根長繩子拴截木棍支起道縫隙,在匾筐下面灑些穀子,靜候小鳥的到來,這就純粹是小孩子玩的把戲了,大人是不會這麼捉鳥的。這麼捉來的都是麻雀,沒什麼肉,不過這個年代麻雀是被叫鳥災的,鋪天蓋地的多,冬天就這麼扣個匾筐灑幾把穀子,一天下來捉個五六十隻都被別的小孩笑話,村里最高紀錄是一個冬天扣了三千多隻。
哥哥天生就有獵人的天賦,上一世他六七歲就能像姥爺一樣下兔子套了,長大後也是專愛捉鳥釣魚。只不過長大後一直生活在城裡,拿鳥套兔子的功夫基本上已經沒有施展的機會了。這一世還是這樣,跟著姥爺去過幾次以後,哥哥就能用馬尾做套子了,領著張興明跑了幾次山邊,竟然真的套到了幾隻兔子,拿著兔子牛哄哄的扭著小腰回到家裡,屋裡屋外的炫耀,讓姥爺好一頓誇獎。
張興明就鬱悶,上一世自己沒學會,可是這一世自己很努力很仔細的看了學了,還是不會,別說那神秘的尋兔蹤了(找兔子走過的路,兔子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它只走自己走過的路,除非受到了什麼驚嚇),就是把馬尾綁成套子他也沒成功過,好像面對那根馬尾,他的手就退化成熊掌了一樣。
算了,還是只管吃吧。
農村是天明就起,日落歸家的,沒有具體的時間安排,就是跟著太陽走。
冬天的清晨,炕已經要涼了,被窩裡還是暖的,但是屋裡空氣已經放涼,喘氣能看見白霧,人躺因被窩裡,露在外邊的臉卻有點冰。張興明和哥哥還在被窩裡放挺的時候,姥姥姥爺已經起來忙活了。
把灶下重新燒上火,讓炕熱起來,然後開始做早飯。這時候農村還是一天兩頓飯。苞米麵餑餑,放點湯,拌點鹹菜,簡簡單單。等小哥倆起來洗了臉,吃過早飯,姥爺就出去了,姥姥就到西屋拿了大鋁盆出來,先在灶台上泡了一盆的苞米。這是要做酸湯子面,要把苞米泡發,就是發酵,灶台上暖,發的快。
泡個五六天,能聞到淡淡的酸味了,換水,就可以上磨了。
到小隊裡借來驢,自家灶屋裡就有石磨,洗刷一下,把驢套上,戴上蒙眼布,喊聲「駕」,驢就繞著磨走起來,拉動石磨轉動,姥姥就拿個小瓢,跟在驢的後邊走,邊走邊往磨眼裡加泡好地苞米。一會兒白白的濃稠苞米汁就順著石磨的出口流出來,一股酸酸的味道就散發開來。
磨了大半天,一盆泡好的苞米才磨完。姥爺去隊裡送驢,姥姥就在家裡加工。把磨好的苞米汁攪拌沉澱一下,把浮在上層的粗渣帶皮的部分舀出來,留下底層的精細部分,裝進一個袋子裡壓上石頭瀝水,等水去的差不多了,把裡面的濕苞米粉拿出來,加一點白面,揉成一個個巴掌大的麵團,鍋里燒開水,把揉好的麵團一個一個放進去燙,燙到表層一厘米熟透了撈出來,涼一下繼續揉,麵團就不像剛開始那樣鬆散了,表面也有了光澤,把麵團一個一個碼好,就是酸湯子面了。放到一邊,吃的時候拿一團出來用就好。
東北的冬天就是一個天然大冰箱,什麼東西放在那自然就凍上了,保鮮效果一級棒。
吃酸湯子的時候,先把湯子面拿出來解凍,揉好,燒一鍋開水,待水滾開,把湯子面拿在手裡,大手指上戴一個專用的鋁皮套,像一個小漏斗的樣子,小口有筷子頭粗細,雙手握住麵團,把面從漏斗里擠出來,擠到開水裡,煮幾分鐘就熟了,酸酸的味道彌散在空氣中,好吃的酸湯子就做好了,金黃色的麵條,淡黃色的濃湯,酸酸的,又糯又滑。
那時候沒有冰箱,酸湯子這種麵食只有冬天才有得吃,現在條件好了,隨時都可以吃到。不過生活條件好了,會做的人越來越少了,不說酸湯子,連酸菜現在都沒幾個人會漬了。
第十六章冬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