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乾涸,已經流不出來。
前塵往事如煙。
「小綾姐姐,」是助理薇薇的聲音,小心翼翼,「要不要給你打水洗臉?」
思緒被打斷,夏綾這才想起身為一個藝人把臉弄成這樣是多麼不合時宜,正想點頭答應,卻聽見「砰」的一聲,化妝間大門被推開。
所有人都轉頭去看。
那一瞬間,她只覺得嗓子發澀,說不出話來。
這世上,假如有一人讓她永不願相見,那就是他了;可假如有一人讓她輾轉反側,愛恨都無法釋懷,那也只能是他……唯有他,裴子衡。
她的神,她的魔,她的一切。
望著門前高大的身影,夏綾只覺得身體僵硬,不能呼吸。
他穿一件半舊的淺灰色圓領毛衫,有些眼熟,她下意識地朝衣角處望去,果然,在那裡有一小片不起眼的污漬,是她當年喝飲料時無意灑落。
心被揪緊,一陣陣地抽痛。
他還穿著這件毛衫,怎麼會?與他在一起十六年,她知道他有多講究,稍有一點瑕疵的東西立刻會棄之不用,雖然當年,唯獨這件毛衫例外。那時的夏綾非要他留下這件毛衫,因為,她很喜歡那柔軟的質感,常常舒服地窩在他懷裡捨不得離開——可如今事過境遷,那個會在他懷裡翻來覆去胡作非為的夏綾已經死了,他為什麼,還穿著它?
而且,是在這樣的場合。
裴子衡從不容許自己在公眾場合穿得隨意,出門時,永遠是正裝風格冷硬氣場,但此時此刻,他卻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難道是……
裴子衡,你出來得到底有多急?為了……誰?
她愣愣地看著他,耳邊,傳來夏雨驚喜的聲音:「子衡哥哥,你怎麼來了?你是來接我的吧,太好了,等節目一結束,我就跟你……」
一邊說,一邊迎了上去。
意外地,裴子衡卻並不看她,凌厲的視線在化妝間內迅速掠過,鎖定在夏綾身上。夏綾心中一顫,本能地想要逃,卻像是被什麼定住了似的,無法動彈。
眼睜睜地看著他大步流星,來到她面前。
「你是誰?」他語氣森寒,眼中有風暴肆虐。
夏綾被他嚇住,口乾舌焦,大腦一片空白。
「說!你是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氣之大,幾乎把她骨頭捏碎。
激烈的疼痛讓夏綾回過神來,拼命地把手往回抽:「裴子衡你放手!」
他不理會,反而用上更大的力氣,雙眼通紅如猙獰猛獸,就像是要把她生生撕碎:「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唱《籠中蝶》,唱得那麼像她,你居然還唱出了《籠中蝶》的後半首!你怎麼可能會唱?!」
她痛得險些流冷汗,心中卻有驚雷劈過——
《籠中蝶》的後半首?!
她怎麼就忘了,上輩子在最後的演唱會上,她只唱出半首《籠中蝶》,就被人謀殺?這首歌的下半首,只存在於傳說中。可今天,在星雲歌會上,她被勾起太多心事,太忘情,居然唱出了《籠中蝶》從未公諸於世的下半首!
天……
她渾身冰涼,就連血液都要凝固。
裴子衡把她壓在化妝檯狹小的空間中,聲聲逼問:「說!你到底是誰?!」
近距離面對這樣的他,往昔的噩夢一幕幕浮現上來,夏綾驚慌失措:「裴子衡你放開我!快放開!我不是誰!我誰都不是!你快放開我!好痛!」
鳳琨衝上來拉他:「老闆!你冷靜點!她是天藝的葉星綾,不是你要的那個人!」
裴子衡絲毫不為所動,似要把她生吞活剝:「你怎麼可能會唱下半首?!」
「是我!是我給的她詞譜!」鳳琨用力拉裴子衡。其實,鳳琨心中也震驚,他根本沒有給過她詞譜,《籠中蝶》的下半首,是除了他和裴子衡沒人知道的最高機密,可是,眼前這個神似夏綾的女孩子卻唱了出來,這說明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可比起真相來,鳳琨更在意的是,這一次,一定要保護好她。
「她按照我給的詞譜唱的,能唱完下半曲很正常!」鳳琨大聲對裴子衡說。
可是,裴子衡根本就聽不進去,依然發了瘋似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