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慈安宮,葉凌汐直接朝著前方走去,她現在是一刻都不想多待,雖然剛剛表示慕容驚鴻娶她的心思,可是也不代表她是真的想要嫁給慕容驚鴻,不過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然而剛剛走了幾步,一個黑影在她前面攔住了她。
「讓開!」葉凌汐雙眸一沉,冷聲說道。
「就這麼不想嫁給我嗎?」男子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際。
葉凌汐抬起頭對上一雙銳利的眸子,裡面翻江倒海似的,波濤洶湧。她微微眯眼,他在生氣?!這未免可笑了,他生什麼氣。
「我讓你讓開!」葉凌汐冷喝一聲,這裡不在慈安宮內,她沒有必要對他客氣。
秦景淵卻是絲毫沒有退讓,身體反而向前傾,渾身上下暴戾的氣息席捲而出,她知道的,她一定都知道的,他對她,並不是只是少年時候的恩怨糾葛,他喜歡她,喜歡那個總是喜歡欺負他、又囂張跋扈的楚家惡少,他看著「他」會失神,腦袋裡一不留神全部是「他」的身影,但是這種晦澀的感情,他並不敢深究,甚至心裡還頗為惱怒,他覺得定是厭惡「他」才會日夜想到。直到有一天他發現,那個他以為紈絝不羈,卻又讓他魂牽夢縈的少年,不是男子的時候,那一瞬間藏在心裡的感情似是決堤一般洶湧而出。他承認,他的心歡欣跳躍。他喜歡的不是男人,是個女人,真正的女人。
聽到她的死訊時,心像是被人萬劍刺穿了一般疼痛,痛到快無法呼吸。她不是他活著的支柱,可是她若死了,餘下的一生他必然也成為不了別人的支柱,因為他知道,沒有她,他這根梁遲早會崩斷。
再不會有人飛揚跋扈,囂張狂傲的將他扔到湖裡,再沒有人與他沙場比拼,殺敵衛國,再沒有人與他一起三月縱馬,踏青游山,哪怕那些美好都是他給的假象,可是至少她活著,活在他的視線里。
此生他最痛苦的事情是明明知道她危在旦夕,卻無能為力,雁盪山下的冰雪將她埋葬,他再也找不到她的蹤影。
直到那一日,安國公府,那一抹紫色竄入眼底,冷靜自持中帶著與那人相似的囂張狂傲,他並不敢多想,人世間性情相似的人總是有的,他是太想念她了,所以才會在那一剎那有一種她死而復生的錯覺。
若她還活著,她會毫不猶豫找他復仇。戰場之上,他們輕易的收割著敵人的頭顱,卻也知道,活著並不是件易事,然而各為其主,有的只是無奈。
他知道,他心裡其實一直在等那一天,等她來找他復仇,至少證明她還活著。
三年了,於世人不長,於他卻似是一生一般,而往後不知道還有多少個這樣的一生,就在他快心死的時候,她出現了。
木頭,這世上只有她會這樣喚她,只有她恨不得他死,只有她,死也不會嫁給他。她不知道的,永遠也不會知道的,那一戰之後,他已經決定坦白她的身份,然後請旨賜婚……他幻想過一切求她嫁與他的方法。割地賠款,下跪認錯,都可以。那一段時間心思重,還被陸琰笑話思春了,可不是,他思念他的姑娘。
「就那麼恨我嗎?」秦景淵的聲音有些低啞,整個人身上的氣壓極低,壓抑極了。
葉凌汐看著眼前之人臉上的痛色,眸中的晦暗,心神微震,他這突然的情緒介入讓她有些無措、茫然,然而下一刻卻是戒備,他這偽裝的本事未免太強了吧。
可是,恨嗎?對,她恨他,這種情感於她本身而言就是一種複雜,若不是心裡曾經對這個人有過期待,也不會有如此強烈的情緒。
只是,他為什麼要問她這個,葉凌汐不會恨他,恨他的是楚凌!想到這裡,她眼底閃過一抹驚色,他果然知道了!
「你……」葉凌汐本能的向後退了退,眼底滿是被揭穿身份的愕然,他是怎麼發現她的身份的,不,不可能!
看著葉凌汐臉上的戒備之色,秦景淵眸光微黯,忽的上前一步,將人帶到了懷中,緊緊抱住,「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就這樣安靜的抱一會兒,讓他看不到她臉上的恨,防備,殺意。他害怕挑明,可是這一日終會到來。他以為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知道她的身份會嫁給他,可是她寧願嫁給慕容驚鴻也不願意嫁給他,慕容驚鴻是誰,他對她的心思,她怕是一點兒都不知道。所以,如今是破釜沉舟嗎?他不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