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隊長菸袋鍋子一甩,背著雙手:「好了,都散了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呼啦啦一下子人群就散開了,田野就跟著一群扛著扁擔挑著水桶的漢子們一路去河邊挑水。對于田大隊長在上崗村的威望田野再一次的有了認識。這人自己惹不得。
心裡盤算著田大隊長這人,昨日她才給牛大娘穿了小鞋,今日田大隊長就敢直接警告牛大娘兩口子禍從口出。
這人說收拾誰就收拾誰,上崗村這人就是土皇帝,沒人能招惹的。
這樣一個呲牙必報的人,田野忍不住想他爸不是讓這人給害死的吧?
這個疑問,讓田野後脖頸子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日子苦點倒也罷了,小命要是在沒保障,田野都覺得日子沒盼頭了。好幾年的忍飢挨餓別回頭再讓人給害了。
牛大娘還有個男人在背後撐著呢,田大隊長都敢放在明面上收拾她,換成自己,連個撐腰的親人都沒有,要收拾自己,那還不是手背上的活計嗎。
鄉下種田雖然沒有危險,可他們修堤壩的時候,危險處處不在,她能躲過一次,兩次,還能次次逢凶化吉嗎。
只希望自己想多了,上崗村民風還是很淳樸的。田野再怎麼開導自己,幹活的時候,還是比以往更加的小心了。如芒在背。
今日田野打定主意跟在牛大娘的後面走,牛大娘挑水可是比她還多掙一分呢,她總不能比牛大娘挑的還多,那不是打大隊長的臉嗎。
田野跟在牛大娘身後挑水,大半天也不過走了兩個來回,比往日輕鬆不少。
牛大娘挑水本事不一般,三晃悠兩晃悠的,滿滿的一挑水沒走出多遠呢,兩桶水就沒剩下多少了。
田野嫌棄的開口:「你大娘,你這桶里的水可就剩下不多了。在晃悠晃悠,還能澆幾顆苗呀。」
牛大娘臉紅脖子粗的:「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大娘掙八分,能跟一群掙十分的漢子比嗎,跑兩趟就不少了。管好你自己,沒事少多嘴。」
田野老實的應了一聲:「哦,原來咱們的公分是這麼算的呀。」
牛大娘甩著身上的手巾回頭,不放心的叮囑田野:「你這孩子可不許瞎說呀。」
田野身上也有毛巾,不過是墊在肩膀子上的,她這張臉老費事弄出來的,可不敢擦,而且她力氣大,要不是天熱,這點體力活,她都不出汗的。
利利索索的擔著水桶,憨憨的說道:「牛大娘你放心,我一句都不瞎說。」這話答應的痛快,同往日裡田野說話的聲調有幾分不同。
牛大娘回頭打量田野半天,肯定是自己聽錯了,才揉揉後腰,繼續挑水。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平日家裡有男人,她連水缸的水都不管挑,哪做的來這個呀。想到還要連續挑幾天,牛大娘就滿心的不甘。
好不容易中午下工的鐘聲想了,牛大娘臉上汗水一條條的,齊肩略長的刷子頭,都黏在了後脖頸子,扔下手裡的扁擔,一屁股就坐在地頭上了,恨不得把田大隊長給嚼碎了當乾糧。
田野在牛大娘身後不緊不慢的催促:「大娘不餓呀,去晚了可就沒飯了,聽說今天可是高粱米飯呢。」
牛大娘一聽就急了,使勁的從地上爬起來:「野丫頭呀,你幫著大娘把水桶挑著。」
田野不在乎這點活,順手的事情。而且她得讓人看看自己憨厚沒心眼的本性。
一根扁擔上前後挑著四個水桶,儘量避開遠處一塊下工的男同志們,晃悠在牛大娘的一邊兩人一起往食堂走,
同方才挑水的時候相比,牛大娘往食堂趕的腳步嗖嗖的,田野心說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真的累了。
打飯的時候,牛大娘一馬當先,把好幾個漢子都給擠開了,嘴巴裡面還不要臉的嚷嚷著:「讓開,讓開,一群的大老爺們怎麼好意思排在女人前面,跟女人搶飯吃呀。」
沒人跟個老娘們一般見識,讓牛大娘排在了最前面得意的弄了一大碗的高粱米飯。
田野都沾光在牛大娘的身後打了一大碗的高粱米乾飯,泡上蔥花湯,聞著就香。田野不管牛大娘是不是嫌棄自己,自動的湊到牛大娘跟前一起吃飯。
牛大娘心裡那個膈應呀,好好地高粱米飯,都讓這丫頭身上的餿味給弄得聞不出來米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