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然晴朗,沒有因為徐才人小產就風雨大作。
可虞皇后卻以一己之力開創了電閃雷鳴的氣氛,此時司空通已經到位,連賀夫人、鄭夫人都聞訊而來,包括了「收容」張氏的喬嬪,還有特意趕來看熱鬧的李嬪,除此之外,比較奇怪的是石嬪也氣喘吁吁地趕到了。
瀛姝不是第一次見石嬪,可今天石嬪的到來讓她第一次關注這個女子,她看上去很年輕,弱不勝衣,她所住的濱岑閣也極靜僻,她膝下有一女,才三歲,也有先天不足之症,石嬪於是長年茹素,為女兒祈福,她雖居嬪位,其實如同一個透明人,在後宮沒有任何存在感,今日卻來了,這讓瀛姝大覺奇異。
石嬪不僅骨骼孱弱,便連眉眼都如籠罩著一股病氣,可她的眼睛卻極美,濛了霜霧似的,嘴唇蒼白,面頰削瘦,眉黛無光,神色黯淡,可她奇蹟般的不露苦相,她喘息很急,必需伴著輕微的動作才能更順暢的呼吸,她一隻手撐著坐枰,即便這樣,似乎還是有些搖搖欲墜。
虞皇后完全忽視了石嬪,她現在在發脾氣,皇帝蹙著眉看石嬪,分明有些不忍,但沒有打斷皇后。
瀛姝在想,石嬪為何來了呢?
她瞥著王青娥,王青娥對石嬪的到來,沒有意外。
或許在前生的時候,石嬪就理應在場吧,瀛姝想。
這時,她終於聽見張氏還擊了。
「皇后殿下只聽了徐才人的一面之辭,就咬定是妾加害徐才人,妾冤枉,妾承認的確是因為妾站立不穩連累了徐才人摔倒,不過當時妾是擔心徐才人會被誤傷,打算保護她,不料不知被哪個宮人推了一把,妾才撲倒了徐才人,顯然是有人故意嫁禍給妾,還望陛下、謝夫人為妾主持公道。」
「陛下,徐才人小產,現在還未清醒,根本不能闡述,不過我詢問了當時在場的宮人,她們都說是張氏對徐才人極盡羞辱,引發的爭端,張氏剛才說她意圖保護徐才人,可見這話不真。」皇后不甘示弱。
「妾今日在小園偶遇徐才人,分明是徐才人先對妾發難,稱她即將貴為嬪妃,令妾對她三拜九叩,這豈合規儀?妾不過是理論了幾句,誰知徐才人身邊的宮人便要動手,這才引發的騷亂,妾就怕另有陰謀,這才想著擋在徐才人跟前,哪裡知道反而被暗算!」
「張氏,你說是徐才人先沖你挑釁,那我問你,你今日到小園徐才人怎會未卜先知?既不能預知,又哪裡來的時間交待宮人對你暴力相向?分明是你強辭奪辯!你是不憤徐才人即將被冊嬪位,這才公然行兇,否則你過去從未到過小園,今日為何往小園?」
「妾今日往小園,是因謝夫人相召,愉音閣往顯陽殿來,經小園方是捷徑。」
司空通看向謝夫人。
謝夫人道:「我沒有召你前來。」
「可妾是聽身邊宮人霓樓代傳的夫人囑令!霓樓,你還不說實話?」
「奴婢的確是聽金鶯傳話。」
「金鶯不是我身邊的宮人麼,這和謝夫人有何干係?」喬嬪道。
「回喬娘娘,金鶯說是謝夫人遣人先告知了娘娘,娘娘才讓她告知奴婢,讓奴婢服侍良人往顯陽殿。」
金鶯不在現場,要提她來受審得等一陣,不過跟著喬嬪來的女史適時的提醒:「娘娘莫不是忘了?就在三日前,娘娘才處罰了金鶯。」
喬嬪恍然大悟,她正要說話,司空通終於找到了插嘴的機會:「我看石嬪已經病弱不支了,你本不管事,也一貫不多事,今日的事件與你無干,還是回去歇著吧。」
「陛下,今日之事,與妾不無干係,否則妾也不會趕來。」
「與你有何干係?」
「因妾今日親眼目睹了整起事件。」
瀛姝這下子可以光明正大盯著石嬪看了,因為不僅是她,現在所有的人都盯著石嬪,其中還包括了賀夫人及鄭夫人,就連虞皇后都驚訝不已,她甚至問了出來:「石嬪你身體不好,我一貫囑咐你好好將養,往日間你也並不會來顯陽殿,今日為何會來?」
「殿下是忘了,五娘的生辰要到了,年年五娘生辰,蒙皇后殿下體恤都會允了承恩寺的住持法師入宮為五娘福祈,而妾,也必會來請旨謝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