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沉吟道:「陸大都督有孩子的事,瞞得比你假死的消息還嚴,此前愣是沒傳出半點兒風聲。」
頓了頓,陸行舟又道,「其實也不是他刻意隱瞞,而是有關他的事,只要他不願意就沒人能打探出來。」
陸凌霄皺眉:「不是還有錦衣衛嗎?」
陸行舟嘆氣:「錦衣衛早已變成他的爪牙。」
陸凌霄不可置信:「怎麼會」
錦衣衛是由歷代帝王直接統領,素來只聽命於天子。
陸行舟神色複雜地望向窗外的夜色:「彼時聖上只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陸大都督以天子年幼為由,代為接管了錦衣衛,說是等天子親政那日,再將錦衣衛之權還於天子。」
陸凌霄冷聲道:「這種鬼話講出來,大臣們也信?」
陸行舟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陸凌霄無言以對。
他沒想到才過了區區五年,陸大都督在朝堂已經一手遮天。
陸行舟又道:「他掌朝堂,但兵權不在他手上,我想,這或許是他明日設宴的目的,想要藉機籠絡此次從邊關歸來的功臣。」
陸凌霄愣了愣:「為了設宴生生弄出個孩子?此人竟如此荒誕麼?」
陸行舟比兒子淡定多了:「更荒誕的事他也做過。罷了,他的家事不必理會,還是想想明日在宴席上如何應對吧。」
陸凌霄握緊拳頭,義憤填膺都說道:「父親,兒子奉旨出征時便在祖宗牌位前立下重誓,此生只效忠於陛下,兒子絕不與此等亂臣賊子為伍!待他日時機成熟,兒子定會為大周、為陛下剷除這個禍害!」
從書房出來,父子二人與從陸夫人房中出來的孟芊芊碰了個正著。
孟芊芊對著陸行舟行了一禮:「父親。」
陸行舟點了點頭,「來看你母親的?」
「嗯。」
孟芊芊應了一聲。
陸行舟對兒子:「你和芊芊回海棠院,早點兒歇息,明日要忙一整天。」
這話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陸凌霄看了孟芊芊一眼,對陸行舟道:「兒子知道了。」
陸凌霄當然不會留宿海棠院,只是心中對她有愧,還是決定先把她送去,在下人面前全了她的面子。
哪知剛出主院,孟芊芊便對他道:「我自己回海棠院,夫君請自便。」
陸凌霄愣住。
陸夫人的腳傷未愈,在府里勉強走走,宴席她就不去了。
孟芊芊這幾年一直孀居在家,除了找丟失的老太君,幾乎沒出過府,二夫人便打上了陪孟芊芊出行的主意。
可她去的話,陸二爺也得去才行。
偏偏陸二爺最討厭應酬,拎著鳥籠子溜之大吉,差點兒把二夫人活活氣死。
被受邀去赴宴的也有陸行舟的同僚劉大人。
劉大人在兵部任職,恰巧住陸家附近,陸行舟索性坐他的馬車走了,正好二人能在路上商議一下對策。
孟芊芊與陸凌霄同乘一車。
孟芊芊剛帶著半夏來到馬車前,便發現林婉兒與綠蘿也在。
陸凌霄輕咳一聲,說道:「婉兒想出去買幾匹料子給孩子做衣裳,順路。」
林婉兒一身素衣,清麗淡雅,烏黑的青絲用一支白玉蓮簪子斜斜地挽了個單髻,垂了幾縷下來。
她不說話,就那麼微低垂著眼眸坐在陸凌霄身邊,清高中,透出了幾分我見猶憐。
孟芊芊冷眼看著。
半夏的臉色一沉,她家小姐好不容易和姑爺出趟門,這個狐狸精聞著味兒就來了!
她氣呼呼地說道:「姑爺!馬車上只剩一個位子了,不夠坐!」
陸凌霄看向孟芊芊:「婉兒懷有身孕,綠蘿得照顧她,讓半夏留下吧。」
半夏杏眼瞪大:「我留下,我家小姐呢?」
陸凌霄道:「我會照顧你家小姐。」
林婉兒拉了拉他的袖子,沖他搖頭,隨後用眼神示意綠蘿下車。
綠蘿抱怨道:「小姐,你懷著身子讓我怎麼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