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兒還是沒留宿在了大明宮。」
臘月十五,綠柳得了消息,這般與衡月回稟道。
衡月微微垂了眼睛:「天氣不好,皇上不愛走動也是有的。」
「是這般,只怕有些人不肯這般想。」綠柳笑道。
初一十五的,最近皇上隔三差五的忘記一次,沒回坤寧宮都要發次瘋。
旁人不知道怎麼想,他們未央宮的卻早就習慣了,畢竟坤寧宮發瘋總是朝著未央宮來。
「主子,奴婢聽到消息,說趙嬪娘娘似乎一早動了胎氣,太醫去了好幾個呢。」
夏蝶也聽了一耳朵消息,「說是因為個宮女做錯了事,如今那宮女已經被罰去浣衣局了。」
「趙嬪這隻剩一個月便要生產了,怎又出了事。」衡月蹙眉。
夏蝶道:「是呢,說是那宮女不經心,寢殿的地都沒擦乾,結果險些滑倒趙嬪娘娘,好在娘娘撐住了,雖沒摔著,也嚇的不輕。」
「這般麼。」衡月說著,去瞧綠柳,綠柳明了她的心意:「庫里還有一株老參,奴婢使人拿去給趙嬪娘娘。」
衡月點頭,再看看自己的肚子,也跟著嘆了口氣。
還有最後兩個月了,只盼著一切順順利利
然後,她還得想個法子。
雖然皇后如今認為她腹中孩子是個不健康的,對於抱養已經不太感興趣,但衡月只怕她臨場反悔,到時候自己躺在產床上,只能無助等著再一次的死亡。
思來想去,還是要哄得上官征前來陪同,而且接生的人必須得握在自己手中
「東邊側殿已經收拾出來好做產房,奴婢讓人隔一天便燒炭烘著,以免要用的時候牆根涼了。」
綠柳說著,「還有接生姑姑,皇上已經命人去尋穩妥些的,乳母也都要提前定下」
衡月點頭,這些事情其實提前一個月準備也可以,不過是因為她和趙嬪產期相近,便一起去找了。
越到要生產的時候,她這個心情便越是變化多端,直到除夕前後,衡月已經出現兩次半夜睡不著,坐起來在床上默默哭泣了。
第一次被宮女發現的時候,整個未央宮都嚇的圍到寢殿,然後衡月被嚇得不敢再哭了。
她實在也不是說多麼傷心欲絕,只是半夜醒來後,情緒到了,哭上一場。
等到除夕宴的時候,趙嬪沒去,但上官征考慮之後衡月會有更長時間出不來,帶著太醫給她把過脈、確定一切都好之後,便叫來了軟轎,將她抬到了花萼樓。
皇后似乎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衡月,進來的時候先是一驚,又馬上敏銳的注意到衡月所坐的位子不對。
但看看身邊什麼都沒說的上官征,皇后也只好沉默下來。
左側是三個妃位和下面的婕妤,另一側是所有嬪位,嬪位以衡月為首。
這般坐,似乎沒什麼不對,尤其大盛以右為尊。只不過從前,離帝後最近的兩個位子,肯定都是妃位。
皇后坐在右邊,抬眼便能看到衡月和她的肚子,不由便有些煩躁。
衡月恍若未見,她身邊坐著的是二公主生母靜嬪,話並不多,卻與衡月也算聊得來。
因是家宴,氛圍很是放鬆,眾妃嬪又在文妃的帶領下一一向上官征敬酒,最後皇后舉杯笑道:「臣妾便俗一些,就盼著來年宮中子嗣繁盛才好。」
「好。」上官征贊了一句,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衡月因為身體原因,並未待到最後,中途便回了未央宮,後來皇上還遣了小太監來,讓她出門往東邊看。
「是,煙火啊。」衡月站在未央宮的院子裡,扶著綠柳的手,一手撫著小腹,眸中閃過煙火在空中划過的璀璨倒影。
上一世的此刻,她還在東膳房的宮人房中,透過窗戶上的格子,一邊與童翠討論著明早要吃什麼味道的餃子,一邊看著漫天煙火。
那會兒,她不知道未來也在哪裡,也不知道親人在哪裡,也不知道家族蒙冤的真相,只熬過一天算一天,熬過一年算一年。
如今,她失去了很多,但又有了新的期盼。
衡月眼眶微紅,努力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