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一聽魏忠賢提到大明日報的主筆是張岱,而且最近還憤然離職,倒也不由得啞然失笑。
對於張岱這個文壇巨子,朱由校自然是知道的,要知道他當年也是被那篇《湖心亭看雪》給迷住過的。
不過,據朱由校所知,這張岱雖說早年生活優裕,但因為屢次鄉試不第,且自己不善生計,最後竟落得個貧瘠落魄,乃到明亡歸隱深山後不得不自己挑糞種地。
但偏偏現在這位叫張岱卻是大明日報剛剛離職的主筆,按照朱由校看來,只怕也是因為可以靠此謀生罷了,因為朱由校曾經在魏忠賢的奏章上回復過,大明日報主筆之待遇應不低於當年胡宗憲請徐謂做幕僚的待遇。
「此人現在何處,讓他來見朕」,朱由校這麼一說,魏忠賢也不禁失笑道:「此人現在依舊在館內,他無處可去,臣也不好攆他,但此人就是不肯動筆,弄得這些日子只能出幾期只有消息沒什麼大論的版面。」
說著,魏忠賢就命自己的小廝去請張岱來。
沒多久,朱由校就見一個頭戴方巾,身著半新不舊生員服卻也是鬍子拉碴極其邋遢的中年人走了來,懶懶散散的朝朱由校鞠了個躬:「學生張岱見過陛下。」
朱由校倒是感到愕然,在他看來,既然能寫出《湖心亭看雪》這樣靈動雅致小品文的作者應該同現代的某些文藝小青年一樣,雖說性格迥異,但也不至於如此潦倒窘迫,但眼前這個目光渙散的人很難讓人聯想起這就是那位曾經好精舍,好美婢,好***好鮮衣,好美食的紈絝少爺。
「起身吧,張岱,聽魏忠賢說,你辭去了大明日報的主筆之職,但為何還賴在這裡不走?」
朱由校問了一句後,就有些促狹地看向這位晚明文學巨匠。
張岱也沒有因為是在當今陛下面前而有所拘束,很是直接地回道:「因為學生囊中羞澀,大半錢財都花光了,只要魏大公公不攆,學生就沒想走,反正我們魏公公也是南o京城出了名的活菩薩,又愛幫助落魄的讀書人,既然如此,學生也要靠魏公公接濟了。」
的確如張岱所說,現在魏忠賢有了名望,一下子拔高了道德地位,反而下不來台,不好意思再攆走張岱。
朱由校見他如此潑皮無奈,也不禁笑了起來,又問道:「聽魏忠賢說,你之所以辭去主筆之職,是因為不肯為羅氏糧鋪寫廣告詞一事?」
隨著各種新事物的出現,大明也產生了各種新詞彙,比如廣告和廣告詞這類,就是因為大明日報的出現而誕生,且在全國尤其是江南等地已經廣為人們所知,所以上文魏忠賢也提點了「廣告」二字。
「魏公公掉錢眼裡,但學生不願意給這樣的靠坑蒙拐騙起家的奸商寫什麼廣告詞,還想拿一字一兩的高價打動我,沒門,學生寧可餓死!」
張岱這麼一說,倒讓魏忠賢不由得尷尬一笑,但他也的確不能把張岱怎麼樣,這種恃才傲物的才子,有時候沒辦法同他們生氣。
「朕剛才看了你對鳳陽徵收商稅一事的評論,其中倒也頗多可值得肯定之處,而且看得出來,你也是推崇農商共進的,而如今大明日報也不僅僅是為昌教化,促民智,也自然是要帶動商業的,而且這樣也才能讓大明日報更加壯大,你不會連這個也不明白?」
朱由校說後就起身走到了張岱面前,將之前買的一份報紙丟在了張岱面前。
張岱也不由得拱手道:「陛下有所不知,這位羅氏糧鋪的老闆羅伷鴻當年是靠囤積居奇其家,且又為惡鄉里,學生寧願為負責賣牛糞的鄭駝背寫廣告詞也不給他寫。」
「倒也有幾分氣概,張岱,朕且問你,如果朕讓你掛禮部郎中銜兼領翰林院侍講學士擔任大明日報主筆,且負責大明日報總編纂的工作,而日後刊載那些廣告也由你和魏忠賢共同決定,你可還願意繼續當然大明日報的主筆?」
張岱倒也沒想到當今陛下會突然要封自己的官,而且還是翰林官,掛五品禮部郎中的官銜,而且還讓自己以後和魏忠賢共同決定廣告刊載標準,頓時不由得大為觸動,忙拱手道:「學生遵旨,謝陛下恩典。」
朱由校點了點頭,同時又決定正式宣布讓《大明日報》脫離南o京鎮守府的直接管轄,而對朱由校直接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