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救的女子聽得楊過詢問,便哭哭啼啼地將事情的原委道了出來。
原來這女子和她丈夫在鎮上經營了一家酒肆,在傍晚時分,她的店中來了幾個蒙古士兵,她丈夫不敢怠慢,好酒好菜地伺候著,就想儘快送走那幾位瘟爺。誰知那幾個蒙古士兵喝了酒後,便強行闖入了後院,欲要猥褻於她。她丈夫也曾習得一些武藝,被逼之下便打傷了其中兩人,將他們嚇退。
夫婦二人原以為事情就會這樣過去,雖知入夜之後,忽有一隊蒙軍尋上門來,叫喊要將她帶走。她丈夫見無法力敵,便帶著她從後門逃走,一路向全真教奔來,尋求蔭蔽。也不知怎地,夫婦二人的行蹤卻正好被白日的那幾名蒙軍發現,便騎馬追了過來。她丈夫見難以逃脫,便命她去向全真教求救,然後他自己留下阻截追兵,現在也不知安危如何。
講到此處,那女子不由又失聲痛哭起來。
楊過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心中想道:「這幾個蒙古士兵既然已經追來,她丈夫想必已是凶多吉少了。」他出言安慰道:「興許你丈夫已經逃脫,不久就會尋了過來,你還是先上山去等你的丈夫吧。」
那女子聞言暫止了哭泣,猶豫著問道:「小兄弟,你的本事這麼好,能不能……帶我回去找找我的丈夫?」
楊過正打算到鎮上去查探一番情況,若是帶上一個絲毫沒有武力的女子卻是不便,便又說道:「你若是隨我去了,你丈夫回來尋你不到反是麻煩,你告訴我他是何相貌,我若是見到了他,自會帶他前來。」
等那女子說了她丈夫的相貌衣著之後,楊過也不再停留,牽過了一匹馬騎上,便沿著石道去了。
他隨郭靖前來終南山之時,便已能對馬匹操控自如,這兩年來他雖一直待在山上,對騎術有些生疏,但行了一段距離之後便已熟悉了,速度也逐漸加快。
行出兩三里,楊過遙遙見得似有什麼紅紅的物體阻擋在了路上,便收韁降緩了馬速,過去查看。
離得近了,楊過已是看清了路上是何「物體」,只見丈寬的道路之上盡被鮮血鋪染,腥氣刺鼻,在血跡中間,一人被砍斷了頭顱和四肢,屍塊散亂地堆了一地,死狀甚是慘怖。
楊過只覺眼前一暈,幾欲嘔吐出來,他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又去辨認死者的身份,只看了幾眼他便已認出死者九成以上便是先前那女子的丈夫。
他不由在心中想道:「若是那女子看見了自己的丈夫竟是如此死狀,不知該是如何的悲痛欲絕?這蒙古韃子竟是如此滅絕人性,當真該殺!」
楊過正想下馬去將死者的遺體安葬,這時鐺鐺的鐘聲從身後的山上傳來,他一聽之下便知道那是全真教召喚弟子的警鐘,不由對著地上的死者說道:「待會兒自有人會將你的遺體妥善安葬,現在時間緊急,我可是要對你不住了。」
他一夾馬腹,便從屍體的一邊奔了過去,然後狂甩馬韁,一路如流星趕月般,直向前方的鎮子上而去。
等他騎馬到了鎮上之後,不由再次被眼前的慘景驚呆了。
只見到處都是燒得漆黑一片的房屋,街道上殘肢碎體灑了一地,還有不少赤身裸體的女子血淋淋地躺在倒塌的屋角,空氣中瀰漫了血腥之氣和皮肉燒焦的氣味,令人一聞之下便即欲嘔。
楊過只看得睚眥欲裂,一股強烈的憤懣情緒立時便充滿了他的胸腔,令他難受得只想大喊大叫才能發泄。
這時一陣哭泣之聲傳入他的耳中,他騎馬過去一看,見一個民戶院子之內,一個濃須漢子正在撕扯著一個女子的衣服,他不由大怒,飛身下馬便將那濃須漢子提了起來,喝道:「你也是漢人,為何仍要欺辱我們漢人的女子?」
那漢子被捏住了脖子,踢動著雙腳拼命掙扎,眼中滿是恐懼之色,張口想要求饒,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又哪裡說得出話來?
楊過想到那些蒙古韃子劫掠辱殺漢人也便罷了,眼前的這漢人不但不去同力抗敵,反倒趁火打劫,助敵為虐,卻是比那蒙古韃子猶要令人可恨,他心底一股殺意浮起,直衝向頭頂,勁力隨心而至手上,只聽得「咔嚓」一聲,那濃須漢子的脖子已被他捏斷。
旁邊的女子嚇得尖叫了一聲,縮身躲在了屋角,渾身顫抖。
第四十九章 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