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回到陸家莊時,已到了傍晚時分,群雄在廳中一邊用飯,一邊高談闊論。由於明日英雄大宴就要正式召開,今晚的飯桌上酒水只是適量,飯食卻甚是豐富。
他四處看了一下,沒有看到郭芙和武氏兄弟的身影。也不知他們是回房休息了,還是又尋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去玩了。
郭靖正在招待賓客,見到楊過進來,便將他喊了過去。
「明日你來正廳和我坐在一起吧,我讓你伯母為你留了位置。」郭靖說道:「這次英雄大宴是為抗蒙保宋而舉行,意義重大。你可以多看看,多聽聽,對你自有好處。」
「是,伯父。」楊過答應下來,又問道:「不知伯父和伯母商議得如何了?準備如何去應對那金輪國師?」
郭靖說道:「霍都和達爾巴倒是容易對付,唯有那金輪國師,不知其虛實如何。不過想來與我也在伯仲之間,應是難免會有一場惡戰了。」
「那如果伯父受傷……」楊過不由說道。
「無妨。」郭靖說道:「若是沒有你的通知,我們在毫無防備之下,守護襄陽城或許會有些困難。但現今天下英雄都在此處,只要我不死,襄陽城就破不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雖是平淡,但平淡之中卻透漏出一股強烈的自信。這種自信既來源於中原武林的群智群力,又有統兵以來百戰百勝鑄就的輝煌底氣。
楊過心想:「也是,原著中郭靖受傷後。金輪國師敢於夜入城中刺殺,是因為英雄大宴之後群雄就已散去了。僅留下關係親密的朱子柳等人拼命抵抗。現今情勢迥異,此事當不會再次發生。」
辭別了郭靖,楊過回到了房中。演練了幾遍打狗棒法之後,又例行修習內功。《九陽真經》練至第三卷之時,進度明顯已經大為減慢了,而且習練起來也更為艱難。不過越是如此,他的心反而越是冷靜沉著,不驕不躁。
貪功冒進是習練內功時的大忌。心境不平在練功之時也會易生諸般心魔。不過這些長久困擾練武之人的難關,在楊過的身上卻輕而易舉的就被克服了。全真教的心法宏然正大,古墓派的心法清然如水,又有寒玉床助益收心斂神,三相結合,便可心魔不起,諸邪不侵。
一般而言。內功俞是上乘,對修習之人在天資和悟性等方面的要求便俞是苛刻,往往都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方能功成。張無忌和覺遠二人能夠練成《九陽真經》,一個是因為「不求」,另一個是因為「無求」。
但無求則無為。
張無忌和覺遠二人能夠「無為而為」,卻非是走的正途。
何為正?
不奇。不巧,不偏,不邪,是為正。
無論是習武、參佛或是修道,都當有一個「求」字。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無論是哪一部上乘功法,其創始人在創下功法之時。必然是有「求」的。若是「不求」或是「無求」,這功法還如何去創?
參佛有佛心,修道有道心。無論是佛心,還是道心,都不是去無視或逃避災厄,而是直指本心,降服災厄。
這才是正途。
所以練上乘內功的根源不在於「不求」或「無求」,而取決於心境。
能控制自己的心境了,幻象、心魔也就不起,「有求」也是無妨了。
這其中的道理也是楊過近日才悟透的,他知道少林寺的《易筋經》在修習時需不存修習武功之念,但若不存修習武功之念,又怎會去修習武功?難道每個想練的人不能練,而不想練的人反而才能練嗎?
這豈不是荒謬?
在之前他一直都無法想通這個問題,直至九陽內功小成,他才漸漸明悟,不是不存修習武功之念,而是在修習前可有此念,但在修習時卻需斬去此念。
這也正是佛家所謂的堪破「我相」和「人相」的境界。
楊過盤膝習練了兩個時辰的內功,便在床上躺了下來。
這三年之中,有寒玉床之助,他已是能夠做到在離了寒玉床之後,內力仍可時時刻刻自然運行。此時他躺在床上,體內的內力依循著九陽真經的行功之法周身運行,而他的腦中卻在想著白日酒樓的那個青衫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