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亮又是一陣嚎叫,很顯然,被揍得比剛才還慘。
沈國棟一下就樂了,抱著周晚晚進了周家的院子。
周家現在除了房子還支在那沒倒,家裡沒一處好地方了。門、窗都被砸了個稀爛,院子裡扔著一堆鋪蓋,兩個年輕人正把屋裡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往外扔,碗盤碎了一地,李金華端著周家唯一的一口鍋走出來,咣當一聲扔到院子當間兒。
他一個快四十的男人了,長了一張娃娃臉,看著竟然不比二十四歲的大侄子大多少。
「慶生!拿個磚頭子過來!鍋給他砸嘍!讓他們壞!沒飯吃了看他們還壞不壞!」李金華梗著脖子叉著腰,指著縮在院子一角的周家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跟他的年紀非常不符。
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從周家院子一角走過來,這是李金華的兒子李慶生,他一邊走還一邊回頭,「你給我老實地待在那!我告訴你,你要是敢亂跑,誰碰著你和孩子可活該!」
那個相對安全的角落裡站著的是沈玉芬,懷裡抱著周強,嚇得臉色煞白的周蘭也站在她旁邊。
隨著咣當一聲響,周家唯一的一口鍋被鑿漏了……
院子最顯眼處,周春亮被李家大舅李金華和三九李國華圍著拳打腳踢,早就倒在地上抱著頭求饒了。
周家眾人卻都縮在一起,一聲都不敢吭。
李家大表哥李慶雲和二表哥李慶學還在不停地往外扔東西,他們是李厚華的兩個兒子,看樣子是要把周家徹底砸了才罷休。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卻沒一個為周家說話的,都滿臉輕鬆地對周家院子裡指指點點著。
周陽、周晨和墩子站在一邊,沉默地看著這一切。沈國棟抱著周晚晚走過去,跟他們站在了一起。
周陽兄弟倆看見妹妹緊繃的小臉兒,都想把她抱過去,卻被沈國棟躲開了,「待會兒你倆還有事兒呢。」
怎麼說他們兄弟都得正面接觸一下這群如狼似虎的姥姥家人。在沒摸清底細之前,沈國棟可不放心他們帶著周晚晚過去。
「他媽的!別以為你們裝孫子就沒事兒了?!」李金華砸了鍋,又開始向周家眾人發難,「你們老周家就沒一個好東西!當年我們家真他媽的瞎了眼!」
周軍忽然從院子外面跑了進來。「別砸了!民兵來了!看你們給不給我們家賠錢!砸啥賠啥!像前年一樣!讓你們家賠個底兒朝天!」
眾人現在才明白,周家人就這麼老老實實地看著李家人砸,原來不是因為理虧不敢阻攔,而是早有打算,派了周軍去找民兵。指望著讓人家給賠錢呢。
可不是,前年李秀華出事兒的時候,李家也來又打又砸了一通,最後又是賠東西又是賠藥費,可是給他們掏了不少錢。
沈國棟的眼睛一下就眯了起來。他把周晚晚交給墩子,「在這老實站著,出啥事兒都別往前湊,我一會兒就回來。」
沈國棟鑽出人群走了,周陽、周晨和墩子也商量起來,他們不能再讓姥姥家人為了他們掏錢了。
姥姥家過得也是正常的農村日子。沒有任何掙現錢的道兒,雖然勞力多又都能幹,在隊裡掙的工分不少,可是手裡的現錢卻不多。再加上家裡好幾個表哥都到了娶媳婦的年紀,這樣隔一年就糟這麼一筆錢,以後表哥們就別指望娶媳婦了。
他們決定自己出這筆錢。墩子首先點頭,「姥姥家是為了咱們出氣,這錢該咱們掏。」
墩子現在已經能非常自然地用「咱們」這個詞了。
他們現在是一家人了,錢當然是放在一起花,周陽一開始跟大家商量。掙的錢先都放在一起蓋房子,等房子蓋好了,除去生活費,掙的錢分兩份兒。他和墩子一人一份兒。
墩子第一次跟周陽發了脾氣,這個老實孩子一向不善言辭,一著急更是說不出來,急得眼睛都紅了。
沈國棟也不願意了,他這麼折騰著賺錢就是為了給囡囡吃好的穿好的,怎麼周陽這一說。沒他和囡囡啥事兒了?
「我和囡囡也自個出去單過得了!」
最後,大家決定所有人賺的錢都放一起,要花大筆的錢就大伙兒商量著都同意了再花,不分彼此。
「誰要是有自個單獨用錢的地方,咱家的錢里還是有他一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