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三兄妹收拾好了就睡下了,對周家人的情況毫不關注。他們明天還有大事要辦呢,哪有那個閒工夫管他們。
1963年3月1號,周晨重新背起書包去上學了。
三兄妹起了個大早,周陽今天早工都不上了,就準備著送弟弟去上學。
「不用送,我這麼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周晨聽說哥哥和妹妹要送自己去上學,難得地有點靦腆,嘴角卻忍不住翹起來,壓都壓不住。
周晚晚看著臉蛋紅撲撲眼睛亮晶晶的二哥笑,「雪花也去送,我們全家都去!」
他們全家,算上雪花,也只有這四個了。
「我們送到小橋就回來,不到大門口。」周陽怕弟弟不好意思,趕緊安撫他。小橋跟小學校隔著一片小樹林和一條公路,是周晨上學的必經之路,送到那別人都看不見。
「沒事兒!到大門口吧!囡囡還沒好好看過學校吧?正好帶她去玩兒一會兒!」周晨愛憐地給妹妹順了順小髮捲,「這一個冬天都沒讓囡囡出門兒,可給憋壞了!」
周晚晚點頭,「我陪著二哥去考試。」今天周晨先去考試,考完了才能決定上幾年級。
「我怕考不好,給你們丟人。」周晨今天不帶妹妹上學也有這個原因,他最擔心的就是哥哥和妹妹被自己連累,讓學校里的老師同學指指點點。
「李老師除了讓二哥寫勞動,不會出別的題目,不用擔心!」周晚晚太了解李老師了,前世李老師教了她五年,每年有一半的作文題目都是勞動,《記一次學農活動》、《麥田搶收》、《插秧記事》、《打穀子》……基本上按季節分門別類把農活都寫全了。
所以周晨真的不用一直擔心作文考試的事,能想到的題目他們都練習過了,絕對能押對題。
「嗯,李老師是個勤快人。」周陽說得一本正經,卻把周晨和周晚晚逗得直笑。大哥這是跟李老師惺惺相惜,一點都不覺得他有怪癖。
「李老師還節儉呢,二哥作文里別忘了提到點顆粒歸倉、愛惜農具能多加五分!」周晚晚給周晨出主意。
「李老師喜歡能吃苦的小孩兒,小二把你手磨起了泡還堅持幹活的事寫上,能再加五分。」周陽也開始琢磨怎麼給弟弟加分了。
「干不好重來,認真的小孩再加五分。」周晨被哥哥和妹妹給逗笑了,本來挺嚴肅的討論都變味兒了。
「自個幹完幫別人干,再加五分!」周晚晚搶著說道。
「給偷懶耍滑不好好幹活的講道理,再加五分!」
「起早貪黑,吃苦在前,又加五分!」
……
說到最後,兄妹三人哈哈大笑,爭搶著給周晨的作文加分,把這件事當成一個搶答遊戲玩兒了起來,周晨的緊張也早跑沒影兒了。
兄妹三人吃完早飯,準備出發時,周家還是靜悄悄的。
大人都出去幹活了,以前生產隊不忙的時候不用婦女上工,可現在周家是重點監視對象,能幹活的就必須上工,除了正在坐月子的沈玉芬,家裡一個大人都沒有。
周家的人昨天被狠狠地折磨一通後,今天早上雖然都哼哼唧唧渾身是傷疼痛難忍,卻沒有一個倒下不行的,不敢偷懶是一個原因,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周晚晚不讓他們就這麼死去。
死後的報應她沒見過,所以必須讓他們活著受夠了罪,誰都別想跑,想死都不行!
東屋只有周霞和周玲在,周紅英被拉去掃廁所了,掃完廁所還得去生產隊幹活。從今以後,開學的日子與周紅英再也沒有關係了,她需要操心的是掏廁所的時候不要碰到以前的老師、同學,是生產隊的活干不完多晚都不能回家,是全屯子的小孩時刻準備著跳出來揍她一頓。
留在家養傷的周霞和周玲也戰戰兢兢地縮在牆角,她們現在也是過街的老鼠,沈國棟的那幾塊糖太有吸引力了,全屯子的孩子都指望著打他們賺糖吃呢!就是在家裡,他們都嚇得如驚弓之鳥,就怕誰忽然跳出來胖揍他們一頓。
周梅花躺在南炕一動不動,昨天她被一群孩子圍攻,薛水芹用一隻手把她拖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今天早上也一直沒動靜。
周晚晚看著那個被窩裡鼓起的小包有一瞬間的不忍心,畢竟她現在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