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賓客們紛紛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宋氏,心中已經認定了這是宋氏所指使的。
畢竟,哪個家裡的僕人敢不經過主子的首肯,就自行處理主人的物品?這不是找死嗎?
宋氏強作鎮定,硬是撐著說道:「此事我確實一無所知。你成親那陣子,我身患重疾,你是知道的。那幾日我確實是精力不濟,無力過問太多,便讓龐嬤嬤負責照料你的事宜。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以次充好,給你這些東西。」
話音剛落,她臉色一沉,大聲呼喚:「龐嬤嬤!還不快來!」
龐嬤嬤身體一震,急忙趨前,跪拜於地:「夫人,老奴知罪了,老奴不該擅作主張,將這些東西交給大小姐。」
作為宋氏的心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主子的心思,同樣也深知自己應當在何種場合扮演何種角色。主動承擔主子的過錯,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下屬最基本的素養。
因此,她一開口,便將所有罪責一肩挑起。
「大小姐,是老奴犯下了大錯,不該自作主張以次品充當上品,懇請大小姐重重責罰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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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芩瀾早已預料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般模樣,她微微一笑,猶如春日綻放的花朵,俯下身子,輕柔地扶起龐嬤嬤:「嬤嬤快快起身,我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我曾說,真心之意並非由物質的貴重與否所能衡量。這些物品在外人眼中或許微不足道,但在我心中,它們卻是價值連城的珍寶。」
她的話語如輕風拂過,隨後轉身面向宋氏,溫言道:「夫人,自我幼時失去母親,便是由您親手撫養我長大,您對我的養育之恩,我銘記在心,決不會因為些許小事就誤解了您的深情。」
宋氏雖然深知顧芩瀾話語中的虛假,但仍舊迫不及待地順著台階走下去:「你心中明白便好。眾所周知,後母難為,我實在是擔心自己有所疏忽,導致人們誤解我對你的薄情。」
顧芩瀾笑意盈盈,言道:「夫人過於憂慮了,好壞自有定數,我們母女二人心中明了便足矣。」
宋氏心中暗自咬牙,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女子,話語卻極具銳氣,表面看似在讚美她,實則字字句句都在暗諷。
然而此時,她無法與顧芩瀾爭執,否則就真的會背上虐待繼女的罪名。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輕拍了拍顧芩瀾的手:「你自小就是個明白事理的孩子,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你去看看芩漣吧,她一直都在期盼著你的到來。」
顧芩瀾並未多言,微笑著向顧芩漣的居所走去。
而顧芩漣雖然身未出屋,卻始終留意著外面的動靜。她見顧芩瀾不僅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讓人們對宋氏的看法發生了改變,心中憤怒不已。
當顧芩瀾走進屋內時,她輕笑一聲:「今天是你的喜慶日子,你這副猙獰的面容,可別嚇壞了前來的賓客。」
顧芩漣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你是故意來激怒我的嗎?」
顧芩瀾笑容不減,回答道:「怎麼會呢?我真心實意地來道喜,祝願你如願以償,嫁給心儀之人。」
顧芩漣警惕地眯起眼睛:「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總覺得顧芩瀾似乎知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顧芩瀾一臉真摯地說:「我是真心為你祝福。你執意要嫁給紀胤禮,如今願望達成,難道不應該慶祝一番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朵紅色的絨花,小心翼翼地插在顧芩漣的髮髻上,輕輕扶著顧芩漣的肩膀,一同看向鏡中兩人的身影,笑著說:「這場婚姻是你費盡心思爭取來的,你可要好好珍惜,讓日子過得和和美美。」
顧芩漣的心頭猛地一緊,宛如被寒風掠過的肌膚,瞬間泛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她急忙扭動肩膀,試圖擺脫顧芩瀾的糾纏,緊接著猛地扯下那朵柔軟的絨花,轉身直視著顧芩瀾的雙眸,語氣堅決地說:「我自然會活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