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你在做什麼?」
抽著鼻涕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正用木鏟在地上挖來挖去,不知道在挖些什麼。
聽到有人叫他名字,他回頭,看見是柱兒,用蹭的發黑髮亮的袖口擦著鼻子,不以為意道:「是你啊,我在挖甜菜根呢。」
甜菜根是一種野草的根莖,秋日上半部分死去,下半部分依舊留在土裡,細長,白色,吃起來有點微甜。
通常被孩子們挖出來當做零食吃,放在嘴裡嚼出甜味。
「為什麼要挖甜菜根?」柱兒明知故問。
狗蛋抽著鼻子,大冬天,他和柱兒一樣,都穿著夏天的單衣,露在外面的手腳凍的青紫,估計早就失去了知覺。
「還能幹啥,吃唄。」
「你家裡沒糧了?」
「本來還有,交了糧就沒有了,我爹昨日去鎮裡運糧,我娘一直在家裡哭嘞!」
「你娘哭啥呢?」
「還能哭啥?」狗蛋長嘆氣一口,分給柱兒一根木棍,大方地給他騰個位置,讓他也一起挖,「家裡糧食沒了,我弟弟剛出生還沒一個月,也要交三斗糧,要不是已經把我弟弟報上去了,估計我娘都要掐死他了。」
柱兒心裡一驚,「誰說要掐死他的?」
「還能是誰,我娘唄。」
「她捨得嗎?」
「就是不捨得,也總比一家人餓死強啊。」
說完這些,狗蛋不再說話,而是默默地挖著甜菜根,挖到了,便用衣袖蹭乾淨泥土,捏著一根甜菜根放到嘴巴里,像是咀嚼什麼美食一樣。
與此同時,他肚子裡發出飢鳴聲。
「你沒吃飯?」
狗蛋沒好氣地看柱兒一眼,這人是不是找茬啊,他都說家裡沒糧食了。
要不然他娘也不會天天哭啊!
可看這一眼,他直接愣了。
只見柱兒從腰間的布袋裡掏出一塊白色餅子,放在嘴邊咬了一口,一股奇異的食物香甜瀰漫在空氣里,順著空氣飄到狗蛋鼻子裡。
他驚訝地張大嘴巴,嘴邊流下一股晶瑩的涎水。
「柱兒,」他差點被口水嗆到,趕緊咽下去,繼續眼神發直地看著柱兒,「你在吃啥呢?」
「餅啊,我姐給我做的。」柱兒一臉的不以為然。
狗蛋不敢相信:「昨天你姐交不出糧食差點被砍頭,要不是邵爺爺幫忙,估計你們幾個都要死了,這餅子這麼白,得要多好的麥粉才能做出來啊?」
在飢餓和想吃東西的促使下,看起來有點傻的狗蛋反應賊快。
柱兒緊張地左右相看,見四處無人,這才湊到狗蛋耳邊,小聲道:「這是個秘密,我姐能夠變出食物來,這餅就是她變出來的。」
說罷,他嘻嘻笑著,又咬了一口餅看著狗蛋。
狗蛋渴望地看著他,表情呆滯。
「是嘛?那你餅子給我嘗一口。」
他分明不信,可為了吃口東西,還是昧著良心裝作相信的樣子。
誰說狗蛋傻裡傻氣很好騙的?
柱兒在心裡翻個白眼,裝作不捨得的樣子看著手裡的餅,「不行,這是姐姐做給我的。」
狗蛋耐心哄他:「我不白吃你的,我用甜菜根跟你換。」
說著,把幾根帶著泥土的甜菜根強硬地塞到柱兒手裡。
柱兒還給他:「我不要,沒餅好吃。」
狗蛋不再給他,反而站起身快速朝四處張望。
「你在找什麼?」柱兒有些好奇。
「看有沒有人。」說完,狗蛋一臉獰笑,飛撲到柱兒身上,搶他的餅子。
好傢夥,威逼利誘不成,開始動手了。
狗蛋今年十三歲,足足比柱兒大四歲,可從外表上卻看不太出來,都是吃不飽飯的窮苦家庭,餓得皮包骨頭,柱兒這段時間吃飽肚子開始長個頭,竟然和他打的有來有回。
其實他能輕而易舉把狗蛋按在地上打,可為了姐姐的計劃,他忍。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柱兒躺在地上氣喘吁吁,他的餅也被狗蛋搶走了,狗蛋背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