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
市八醫院。
二樓的特護病房。
靠窗的位置,拄著拐杖的張主任正在跟坐在床頭的李大偉爭吵,而且爭吵的很激烈,到了最後,兩人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均都冷靜了下來保持了沉默。
直到心中沒有怒火了,李大偉才緩緩開口:「老張,我就不明白了,老余是我們衡水酒廠的王牌維修工,而且自身技術很過硬,手底下更是有近二十個徒弟,他們大部分都在衡水酒廠擔任要職,再這樣的情況下,你為什麼要斷交老余的醫藥費,你知道嗎?你這樣會害死老余的。」
「更加會害死我們倆!」說到這,李大偉心中的怒氣又串上來了。
但為了顧全大局,他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見張主任也一臉的後悔,又繼續說道:「現在好了,老余的兒子于斌帶著廠裡面的幾十號人去東河派出所報案了,說你徇私枉法,草菅人命,你說,你自己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哪裡知道于斌這樣不聽話。」張主任忍不住嘟囔的一句。
要是知道,他早就先下手為強了。
「你的老爹要是被人給斷了救命的醫藥費,你難道不會站出來拼命嗎?何況老余還是因為工傷進的醫院。」李大偉指著張主任,想要罵娘,但最後卻是沒有開口,因為他被張主任的豬腦子行為給氣的說不出話來了。
張主任也沒有說話,坐在床頭難受的很。
半晌後,李大偉輕聲問道:「我現在只問你三個問題,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回答了,要是不回答,那咱們之間的交情到此為止,以後在衡水酒廠你別說認識我。」
「不要說的這樣嚴重好嗎?」張主任聞言有些慌了。
在衡水酒廠,他跟李大偉可不僅僅是搭檔的關係,還是上下級的關係。這上級要是對他失望透頂,那他以後在衡水酒廠可是混不下去了。
「那你要我怎麼樣?」李大偉急的一攤手:「這次車間的爆炸事件,明明是劉常勝擅自吸菸造成的,你這個主任不去處理劉常勝,反而還將劉常勝給供起來,在八醫院吃好喝好還有工資,而老余呢?斷了人家的醫藥費不說,還要開除他,這之間的差別也太大了吧?」
「我知道你是忌憚劉常勝上面有人,但這非常時期你能不能非常對待?」頓了一下,李大偉又補充了一句。
「你以為我不想啊!」張主任哭喪著臉,在猶豫了一下就道出了真相:「我這是被劉常勝抓到了把柄,要不然……要不然你我的都得完蛋!」
「你什麼意思?」李大偉驚的站了起來。
話說到這份上,張主任也豁出去了,他關上了特護病房的大門:「你還記得我們前年用公款採購的那一批勞保用品嗎?」
「記得啊!當時我不是全交給你去負責的嗎?」李大偉的臉色變的難看了起來。
當時勞保用品採購回來後,質量被廠裡面好多員工投訴了,他本來想將沒有用完的都退貨的,並且以後再也不採購這個牌子的勞保用品。
誰知道張主任當晚帶著兩千塊錢找到了他,要他將此事給壓下來。
他見張主任跟他是同一陣營的,為了避免唇亡齒寒的事情發生,當時就收錢藉助廠長的權利擺平了此事。
本以為這件事情從此就揭過了,哪裡想到今天張主任又提了出來,而且還跟劉常勝扯上了關係,真是有些始料未及。
「是我負責的沒錯,但發票的原始複印件被劉常勝給偷走了啊!」張主任捂著頭,接下來的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你的意思是,劉常勝就是利用這些發票原始複印件作為把柄威脅的你?」李大偉趔趄了兩步,差點沒有站穩。
他的一世英名,竟然全都毀在了張主任跟這個劉常勝的手裡,真是豈有此理啊!
「劉常勝要是沒有這些發票,我能冒著大風險挪用老余的醫藥費,讓劉常勝在醫院裡面作威作福指手畫腳嗎?只怕早就叫保安將他送到牢裡面去吃牢飯了。」事情說到這裡,張主任知道沒有必要在隱瞞下去,只得沮喪的將全部內幕給說了出來。
其實這次的爆炸,讓本就沒有多少流動資金的衡水酒廠雪上加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