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交手,但三年前,梅宥寧與申屠白並沒有打過照面。他們對彼此的容貌、姓名、來歷等一無所知,只因為那場碰撞實在短暫。
嶺南香茗是貢茶,在外邊很難買到。申屠白又從來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趙芸準備的茶太次了,他聞到都皺眉,更別說喝了。不過當時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到了府城,便沒有驚動申屠家、百花坊的人。他知道逍遙靈尊也在,但好些年不見,他更不可能為了一包茶葉找上門去。
剛巧從棋樓經過,聞到了熟悉的茶香。申屠白本來就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哪裡有放過的道理。進了屋,見桌上擺著一杯喝過的還溫熱的茶,知道主人離開不久,也不在意。看屋裡放著幾盒茶葉,徑直選了兩盒小的,丟下足夠的銀子,覺得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他前腳走,梅宥寧後腳就推門進來,餘光正好看到了他半片衣角。梅宥寧當時就甩了幾顆雲子出去,被靈力包裹著的雲子溫潤依舊,卻染上了迫人的氣勢。申屠白察覺到了背後的動靜,頭也沒回。揚手一揮,幾顆雲子就化成了粉末。人眨眼間消失了。
梅宥寧本來以為是有人發現了他的底細,來試探他的。回頭就瞧見擺放茶葉的地方多出了一個缺口,旁邊兩個白燦燦的大銀錠歪歪倒倒,有些明白過來,頓時哭笑不得。
後來梅宥寧也讓人查過,但一來線索少,二來申屠白的行蹤又隱蔽,外人根本不知道他那段時間去過府城。於是,梅宥寧補上幾顆缺失的雲子,將這件事徹底丟開了手。
申屠白倒是讓人查過梅宥寧,明明是一名修為不低的靈師,卻裝作普通人隱居在府城,摸一摸底細是必要的。梅宥寧背後的事情有些複雜,但怎麼也牽扯不到趙芸三兄妹身上,申屠白也就沒怎麼在意。
兩人都沒想到,三年後會再見。憑著熟悉的靈力波動,梅宥寧愣了下,很快便認出了申屠白是那個拿了他茶葉之人。再仔細一打量,玉面紅衣,修為高深,再加上靈師界的一些傳聞,申屠白的身份呼之欲出。
梅宥寧從來不是莽撞之人,他最擅長審時度勢。申屠白現身,一派平靜,但他能感覺到若有似無的危險。紅衣惡魔從來不是好惹之人,他就算將申屠白拖住了一段時間,槊國這次也只能吃個敗仗。索性認輸,還能暫時保住榮靈尊的性命。至少,逍遙靈尊等人不會當著他的面,追殺榮靈尊。他對槊國靈師也算是有了一個交代。
梅宥寧落到一塊路旁的巨石上,朝被他拋在身後的府城看了眼,緩緩搖了搖頭。槊國人突然挑起戰爭,有什麼依仗,梅宥寧不清楚。但只要唐懷錦、申屠白這兩個人在一天,錦國就不是個好捏的軟柿子。不說紫陽山,就是清卓溪和萬花谷也不會看著槊國人肆無忌憚……到時候,兩國的靈師,少不得又有一場混戰。
天元一身灰衣,牽著兩匹駿馬從林子裡走出來,仰頭看向梅宥寧,「公子,時辰不早了。」
梅宥寧收回視線,從巨石上一躍而下,落到一匹馬背上,「交代的事,都處置妥當了?」
「公子放心。」天元躬身,沉穩的回答,「都處置妥當了。」
梅宥寧頷首,大手握住韁繩,「那就好。走吧,在這裡呆了這麼久,是該回去了。」錦、槊兩國局勢緊張,他再待在這裡,怕還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早晚都是要離開的,天元應了一聲,翻身上馬。回頭朝府城的方向看了眼,眸子裡的流光暗了暗,隨即恢復正常。低叱一聲「駕!」馬兒撒開蹄子往前狂奔,帶著馬上的人越行越遠。
而這邊,聽到榮靈尊發出退兵訊號的敵軍,全都停止了攻擊,開始撤退。
府城的戍軍有心追殺,但奈何兵力不足,怕追出城去反而中了敵人的計謀。咻咻的箭雨輪流射擊,留下敵人數十具屍體後,戍軍看著敵人消失在視線里。
「我們將敵人打退了!」不知道誰激動的喊了一聲,戍軍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歡呼聲傳遍了城樓。
知道敵人被打退了,府城內的百姓也都心情激動,紛紛奔走相告。看到街道上身穿盔甲的士兵,大家都會投去尊敬、感激的眼神。接下來,戍軍打開了城門,開始打掃戰場。受傷的士兵也都被送去救治。而那些不幸犧牲的,有家在府城的,便將屍體送回去。不在府城的,就直接火化了,收好骨灰,由專人送回鄉報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