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副將在朱府里督促士兵翻找密道,一時間也沒什麼進展。街道里,衙役兵將打著火把來來回回,挨著片的搜查。不過,他們並沒有驚擾平民,在睡夢中的人們,壓根兒不知道這一夜,豐樂縣的天,已經變了。
張縣令交代好屬下處理後續的事情,便回到府邸。寫好摺子,遣人連夜送往府城。摺子上,稟明了朱縣丞的種種罪行,也將這夜他畏罪逃遁,不見蹤影的事寫得一清二楚。
「大人,忙了一夜,天都快亮了,您小睡一會兒吧。」小廝看了看外邊的天色,又瞧了眼書案前,面容疲倦的張縣令,小聲提醒道。
張縣令擱下手中的毛筆,揉了揉太陽穴,嘆道:「鐵證如山,加上畏罪潛逃,朱縣丞算是徹底完了。不過,這後面的事情,反而更多了。」
「大人不高興?」那小廝瞧了眼張縣令的神色,心裡疑惑,試探著開口。朱縣丞是個不好招惹的人,他處處跟張縣令對著幹,以至於縣令大人吩咐下去的事,每次都大打折扣。縣衙里的屬官,不管是出於畏懼還是討好,都對朱縣丞畢恭畢敬,正統的縣令大人倒是被冷落在一旁。
如今,朱縣丞倒台,張縣令該是額手稱慶才對,怎麼瞧起來並不是太興奮?
「沒了朱縣丞與我打擂台,很多政令都能順利施行,我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張縣令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才抿直了唇角道:「只是,想到那些苦命的女子和嬰孩兒,我心裡又覺得憤怒。縣丞官階不高,但作為輔助縣令掌管一縣政務、民生之人,也算是一縣百姓的父母官。可朱縣丞的所作所為,倒是能與史書上的奸佞暴吏相媲美了。」
「朱縣丞確實可憎。可能遇到大人一樣的父母官,也是豐樂縣百姓的福氣。」小廝笑了笑,語氣歡快道。
張縣令失笑的搖搖頭,「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小廝誠懇的對張縣令躬了躬身:「大人明察,小的都是實話實說。」
張縣令伸手虛點了小廝兩下,搖頭笑了兩聲,才在他的服侍下,就近在書房的軟塌上歇下了。
一夜沒睡,精神緊繃,如今躺下來,張縣令很快便睡熟了。小廝小心翼翼退出房間,關上房門,轉身便碰見了虎步生風的林捕頭。
「明小哥,大人可在書房?」林捕頭見到小廝,客氣的抱拳問道。
小廝名喚軒明,是張縣令的兩個貼身小廝之一,很得張縣令的信任。而另一位,就是之前去給張縣令報信的軒啟。
軒明朝林捕頭回了一禮,才小聲道:「大人忙碌了一夜,剛才才在軟塌上歇下。林捕頭可是有急事稟報大人?」
林捕頭看了眼緊閉的書房門,想了想,道:「既然大人已經歇下了,那我等大人醒了再來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時。」
「林捕頭幸苦,等大人醒了,我讓人第一時間通知您。」軒明微微彎腰,笑著拱手道。
「那勞煩明小哥了。」林捕頭點點頭,轉身離開。磨坊里的女子與嬰孩兒都登記造冊完畢,蚌蘭村喬家的那個女嬰正好在裡面。張縣令親口問了,他自然也多留意了幾分。找來大夫瞧了瞧,不論是喬家的女嬰,還是另外的嬰孩兒都很健康。想來,為了能賣個好價錢,朱縣丞的人都是用心照看了的。
倒是那些女子,每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外傷。精神狀態也不太好,都是被折磨的。想到磨坊里的那些邪惡的工具,林捕頭啐了一口。朱縣丞為了能讓那些女子為他所用,真心是不把人當人看。
「相公,你回來了?」一名二十來歲的婦人見到林捕頭推門進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臉上的擔憂散去,換上欣喜的表情。
「娘子一夜未睡?」林捕頭有些驚訝的瞧了眼妻子身上的衣服,開口道。
「睡不著。」婦人搖了搖頭,起身給林捕頭倒了杯茶水,問道:「事情可順利?」。
林捕頭瞭然,一邊走一邊將佩刀取下來,放鬆的坐到椅子上,「磨坊被順利查抄,裡面的女子與嬰孩兒都平安獲救。只是朱縣丞走脫了,左營的兵正四處搜捕呢!」
「走脫了?」婦人驚訝,「張縣令夜裡讓人去抓朱府抓人了?」不是說,只查抄磨坊麼?
林捕頭端起茶杯將裡面的茶水一飲而盡,才解釋道:「縣令大人查抄了磨坊,又手握那本要命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