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雙手在離琴鍵大約二十公分的高度,用純粹的力量落下。在觸鍵的瞬間,手指穩穩地撐在琴鍵上,鋼琴發出一陣結實渾厚的聲響!
這是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不同於巴赫的精巧、華麗,這首曲子上來就是一種很明亮輝煌的感覺,而且隱隱帶著一股肆意的狂放之感!
如果說巴赫的曲子如同優雅的貴族舞蹈,一切都是那麼彬彬有禮,一切都是那麼從容不迫,那麼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就是節奏浪漫自由,情緒奔放不羈的靈魂之舞,不受任何束縛,任意而為。兩者如同冰與火,靜與動,完全不是一種音樂感覺。
在一個極強的g大調開始後,右手突然變得輕靈,迅速在原位進行了一個短琶音,這種強與弱的對比,在貝多芬的奏鳴曲中比比皆是。由之前的極強,到現在的極弱,聽上去就感覺是突然推開了一扇厚重的大門,然後卻「探頭探腦」地悄悄看看,生怕驚擾了什麼東西一樣。
右手開始用短暫的雙音上行,如同漸漸放開了腳步,一蹦一跳地,然後再度向更高的高音區行進,曲子漸漸明快起來!
比起上一首曲子來,在彈這首貝多芬的奏鳴曲時,劉宇凡的身體動作明顯大了起來,在演奏較強的和弦時,他的背會挺得很直,如同一個鬥士般一往無前!而當演奏極弱的部分時,他的上半身又會微微彎曲,貼近琴鍵,有時還會將頭側向一邊,似乎在傾聽著那微不可察的聲音。強與弱,這一對分明的對比,在劉宇凡手下得到了充分的展現!
從始至終,劉宇凡看著琴鍵的次數不超過十次,大多數是在傾聽著自己的演奏。這是對曲子的掌握到了純熟之後才會有的表現,顯然,演奏這首曲子已經是劉宇凡下意識的動作了。他根本不用在技術上再分哪怕一點兒心,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傾聽自己演奏上。
能夠把這首曲子練得這麼熟,和劉宇凡對這首曲子的喜愛不無關係。似乎是與貝多芬有緣,第一次接觸到這首曲子,劉宇凡就喜歡上了,旋律永遠是那麼直白而直指人心,永遠不肯安定,永遠充滿鬥爭,可以讓他在演奏的時候把激情從頭保持到尾,這實在是一種很美妙的享受!
同前兩首曲子一樣,這首曲子兩位評委仍然沒有打斷劉宇凡,讓他從頭彈到了尾。不過劉宇凡反而很感激兩位評委。老實說在彈奏這首奏鳴曲的時候,他是不太願意被人打斷的,這讓他覺得是很不尊重作曲者,同時也會讓他覺得音樂形象很不完整,有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這孩子把這首曲子彈得好熟!」謝莉雖然面無表情,但心裡卻小小吃了一驚。如果說前兩首曲子,劉宇凡的表現在她的心裡還是「較好」的話,那他在剛剛這首奏鳴曲上的表現,則實在讓謝莉挑不出任何的毛病。老實說單純就這一首曲子而言,劉宇凡的水平已經超過了普通考級的要求了,相信就算是登台演奏或參賽,這個熟練度也是夠了!
當然,曲子本身也非常簡單,因為這首奏鳴曲被稱為是貝多芬最「短」的一首奏鳴曲,甚至有人戲稱它為「小奏鳴曲」,所以真的參賽的話,不會有多少人選擇這首曲子。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被定為六級的曲子,在六級里出現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恐怕除了這一首,再也挑不出別的了。
最後一首,德彪西的《小黑人》。
這是劉宇凡最不感冒的一首。如果說第二首巴赫,多少還能讓他感覺到一點樂趣和成就的話,那對於這首印象派的鋼琴曲,劉宇凡則是完全摸不著頭腦。雖然江雅在給他講的時候,也介紹了許多關於德彪西的知識,講了許多在演奏德彪西作品時需要注意的要領,但這還是無法讓劉宇凡喜歡上這種「東西」,實在是太抽象了。那些句子在劉宇凡看來,完全是不知所云。雖然江雅在讓他努力感受曲子中的「色彩」,可老實說,就算讓劉宇凡去看那些抽象畫,他也搞不清楚那些色彩究竟有什麼含義。
痛苦啊!
不管如何,劉宇凡還是把它練了下來,就當是為了考級吧。好在曲子雖然很「抽象」,但技術要求還真不算太難,比巴赫那首二部創意曲,算是簡單多了。
規規矩矩地把四首曲子都彈完,劉宇凡轉身看著兩位評委,他知道按照慣例評委會給他一些點評。
「基本功還是比較紮實的,音樂表現也可以,就是要注意控制一下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