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您終於回到了您忠誠的蟲巢,我好想您」
身披盔甲的巨蟲發出沉悶的叫聲,但那其實是聲音經過封閉盔甲迴蕩之後所形成的,它的聲音原本其實並不厚重,反而纖細柔和。
從中流淌出清晰飽滿的情感,洛爾竟聽出了一種老淚縱橫的感覺。
「蟲子們需要您的帶領,幫助我們抵抗那灰白的日輪!」
洛爾微眯著眼,纏繞著長錘的血棘慢慢縮回純白的長袍上,失去牽扯的錘子砸落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
錘頭蟲子表面浮現一道裂痕,而後往兩側張開,從中鑽出一頭通體雪白,有些像蠶寶寶的小蟲子。
它像是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然後嗅到了某種讓它無比激動的氣味。
「湫——」
它尖叫了一聲,圓滾滾的身子翻了過去,又摔回了盔甲中
洛爾一頭霧水,這是認錯人了嗎?
不對啊,從外表看自己明顯和它們不是同類,等會,那它是怎麼確認芙蕾是成蟲的?
洛爾反應了過來,眼眸中光芒涌動。
蟲子們是根據氣息來分辨敵我,應該也有感知神性波動的能力。
既然這樣,它們會把我認錯成誰呢?
洛爾輕輕嘆了口氣,喃喃著。
「為什麼我完全不覺得驚訝,看來是已經習慣了」
從見到這些蟲子開始,他就一直有種模糊的預感,只要涉及到關於神明心智或者情感的事件,背後總會出現祂的身影。
這是在等著自己嗎?
少年陷入了沉思,一旁的芙蕾和奈莉爾面面相覷,奈莉爾很快就推斷道。
「阿莫爾,這裡肯定有阿莫爾的手筆。」
芙蕾不曾和洛爾經歷過蛇之國的諸多故事,她顯然對阿莫爾還頗為陌生,此刻聞言,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愛神,就是祂賜予了蟲子心智和情感」
她喃喃著,目光中流露出濃郁的困惑和敵意。
「可祂為什麼?」
「大概是在踐行祂的【理】吧。」
奈莉爾見多識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祂的【理】到底是」
芙蕾問到一半,自覺自己問了個可笑的問題,便戛然而止。
關於神明的理,是這世界最核心的秘密,大概只有神明才能說得清,凡人只能根據現象來推斷出隻言片語。
如盲人摸象。
「王,您為什麼和蛾的子嗣在一起?」
巨蟲見洛爾沒有回應,小心翼翼地仰起頭,望見那一襲白袍的瞬間,又連忙俯下,遲疑著說道。
洛爾回過神來,與芙蕾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看向匍匐在前面的盔甲巨蟲,這體型簡直像一頭猛獁象一樣的生物,哪怕它趴著身子,依舊有相當的威懾力。
洛爾想了想,說:「她是我的僕從,剛才只是一個誤會。」
「我明白了,王,你是在考驗我的實力嗎,我海格默可是從冠軍的呼喚中選拔出來的,您親手加冕的真正冠軍!」
巨蟲振奮地說道,如果不是對於自己的巨大尊敬讓它依舊匍匐在地,洛爾覺得它甚至要跳起來拍打自己的胸膛。
「就算是蛾的子嗣也無法將我擊敗,我沒讓您感到失望吧!」
芙蕾臉上浮現出肉眼可見的不悅,但洛爾悄咪咪地握住了她的手,輕柔地安撫著,而後對著巨蟲說道。
「海格默,你做的很好,想必你把我們的蟲巢守護得很好,讓我看看吧,我們的王國。」
洛爾的聲音平靜,但在神性的渲染下,一種肅穆的威嚴將面前的巨蟲籠罩。
他要親自去看一看,阿莫爾到底又整了些什麼么蛾子。
但話音落下,少年卻發現眼前自稱海格默的巨蟲身軀突然顫抖了起來。
它仰著頭,仰望著面前白色的身影,這模樣看上去無比滑稽,但一種刻骨銘心的悲傷滿溢了出來。
那雙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瞳孔中好似要落下淚水,但它早已失去了這種能力,它顫抖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