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夜,鄭八斤才在一個橋洞下面見到雷澤明。
不得不說,無事的時候覺得貴陽也不大,充其量算是三線城市,但是,找人的時候,卻發現很大。
這裡的天氣,夜裡已經有點冷。
雷澤明用一件大衣蓋著,就縮在一張破損不堪的羊毛氈子上睡覺。
這還是他有一次經過一個山村時,在路邊撿來的破爛,沒想到陪了他無數個寒冷的夜晚。
見到鄭八斤帶著一個孩子,還有白天見到的那個美女出現在他眼前,不由得愣住。
隋妮紈穿得少,凍得身上起了雞皮疙瘩,鄭八斤讓她先回去休息,她不肯,說一定要陪著鄭八斤,萬一有什麼事,也可以有個照應。
鄭八斤只好把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在她的身上。
她依然覺得冷,但是,鄭八斤卻一點也不怕冷。
「看看這孩子,是不是你要找的人?」鄭八斤將三毛子拉到雷澤明的身前。
由於橋洞裡光線太暗,根本就看不清。
雷澤明很激動,湊過來看。三毛子本能地往後躲,他根本就看不起面前這個又髒又臭的男人,更不願相信是他的親生父親。
但是,鄭八斤拉著他,他不敢表現得太過於厭惡,更不敢躲開。
見雷澤明看不清,鄭八斤拿出打火機,照亮了三毛子的臉。
雷澤明呆呆地看著,好一會兒,才一把將他抱在懷裡,泣不成聲地說道:「你,真是我的兒子?」
鄭八斤也不勸說,而是讓這個男人哭出聲來。
隋妮紈的情緒受到感染,不知何時淚水漣漣,緊緊地拉著鄭八斤的手。
鄭八斤已經放開三毛子,伸手拍了拍隋妮紈的肩膀。
隋妮紈卻撲進他的懷裡,無聲地哭泣起來,仿佛人家雷澤明找到的,已經是她的孩子一樣。
鄭八斤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面前這個女人,心地還挺善良。
如果現在將她推倒,應該不會事後反悔,不用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但是,他不會這麼做,就算是有那種想法,也不可能在這裡邋裡邋遢,得講衛生,該洗的地方是一定要洗乾淨的。
好久之後,雷澤明才鬆開三毛子,見三毛子用手捂住鼻子,他也沒有多想,而是一臉愧疚地說道:「兒子,對不起,爸沒有照顧好你,為了找你,已經好久沒洗澡,實在是不好意思。」
隋妮紈鬆開鄭八斤。
鄭八斤說道:「不管怎麼樣,父子重逢,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我也很高興,不如一起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好好喝一杯慶祝一下。」
他本來想說,好歹去做個親子鑑定,這樣才穩妥,畢竟,自己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雷澤明也不一定還記得幾年後的兒子,小孩子可是一天一個樣的。
但是,他馬上就想,就算是搞錯,對於雷澤明和三毛子來說,也不一定是壞事,先認著也行。
「老闆,你真是我的大恩人,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難忘,就算是給你當牛作馬,也無法報答,怎麼還能花你的錢,讓你破費呢?」雷澤明這才想起鄭八斤來,忙著道謝。
本該自己請客,好好感謝人家,但是,現在身上只有鄭八斤給的兩百塊錢,剛才加了點油,吃了個包子,如果用剩下的錢,也可以請一頓,但是,他還要回家呀!
這裡離安徽可不近,油錢也不少,萬一摩托車出現故障,還得花錢。
「不用客氣,大家有緣才會遇上。」鄭八斤知道雷澤明原本是個人才,要不是因為兒子失蹤之事,也不會辭職。
好說歹說,雷澤明又再感嘆一番,說盡了好話,把鄭八斤當成了救苦救難的大善人,這才把地上的破衣服收起,捆在摩托車上,推著一起走。
但是,剛走了幾步,三毛子突然撒腿就跑。
雷澤明慌了神,把摩托丟下,就跟著追進了一塊玉米地里。
玉米已經被收掉,只剩下玉米稈立在地上,雷澤明擔心兒子被絆住腳摔傷,更擔心地上石頭弄傷兒子。
鄭八斤卻比他跑得快,一分鐘不到,就把三毛子重新帶回到雷澤明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