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已然到了自家大門外,陳維國朝著盛希平擺擺手,先行邁步進了自家院子。
盛希平則是在弟妹們的擁簇下,進了西邊的院子。
盛家這房子,是六幾年,前川林場剛成立時,盛連成在這邊駐勤期間,利用工余時間自建的。
當時林場條件艱苦,哪有磚瓦?都是就地取材,用採伐時餘下的木料,將木頭兩端鋸凹槽,然後一層一層壘起來。
再用茅草等裹上黃泥,塞到木頭縫裡,全都塞結實了,里外抹上摻了草段的黃泥。
房頂是用大塊的椴樹皮鋪設,上面苫蓋茅草。
房脊和房檐,都壓著長木桿,防止颳大風的時候將茅草颳走。
房檐下,還用鐵絲掛著幾節椴樹皮,那是留著接房檐流水的,以免下雨的時候房檐下各處都滴水。
自建的茅草房都不高,像盛希平這大個子,一伸手就能夠到房檐上的草。
進門的時候,都得小心些,一不留神就撞了頭。
當初盛連成只蓋了一間半的房子,進門這半間是廚房,東屋住人。
後來家裡孩子多了,盛連成又在西邊接了一間,就等於是兩間半房子。
廚房占半間在中間,東西屋住人。
東北都住炕,相對來說,由於白天有陽光的緣故,南炕要比北炕暖和。
東北的女人冬天愛在炕上幹活,縫縫補補做點兒針線啥的,南炕光線好。
盛家也是兩鋪南炕,東屋炕連著一口大鍋,西屋炕則是連著爐子。
一進門,盛希平就瞧見母親站在鍋灶前,正從鍋里往外盛菜呢。
六點半來鍾,外頭還不算太黑,但屋裡就有些暗了。
雖然林場已經通了電,可大部分人都捨不得用,盛家廚房棚頂掛著的十五度燈泡,基本上就是擺設。
東屋門敞著,從屋裡透出些光亮,再藉助灶坑裡的火光,女人們也能很熟練的幹活。
昏暗的光線下,母親忙碌的身影格外親切。
母子一別四十年,沒想到還有能重新見面的一天,盛希平只覺得眼睛酸脹,眼前有些模糊。
「媽,我回來了。」
這是他八六年出來之後,一直想對母親說的,可惜,上輩子沒機會,成了一輩子的遺憾。
不管他最後多有錢,多成功,可未能給母親養老送終,始終是心中最深的痛楚。
如今,他重新回來,一定會好好孝順父母,讓母親跟他過上好日子。
「回來了就好,趕緊洗手吃飯吧。」張淑珍扭頭看了眼大兒子。
廚房裡光線不好,她並沒有發現兒子的異常。只朝著兒子笑了笑,便要端起菜盆往屋裡走。
「媽,我來端。這是我下午在林子裡打的野雞,晚上收拾了燉上吧,正好明早晨吃。」
盛希平忙上前一步,將手裡的野雞交給母親,自己端著菜盆往東屋走。
「哎呦,這隻雞還不小呢,這要是剛入冬那會兒,怕不得有四斤沉啊?」
張淑珍拎著野雞掂了掂,感覺這隻雞不輕。
不論野雞還是家雞,在繁殖期間的公雞都會瘦一些。
而到了秋末,野雞為了順利過冬,會大量進食積累脂肪,那個時候的雞比較肥。
當然了,不管肥瘦也都是肉,這年月多數人的肚子裡都缺油水,有肉就行,誰還管肥瘦、老嫩啊?
「可惜這時候擱不住東西,要是天冷的時候就好了,放外面凍上。
哪天家裡來客啥的,拿出來招待。」
一般人家過日子,多數都是這樣,有點兒好吃的都留著,等逢年過節或者家裡來客了才拿出來。
「媽,我大哥都說了要晚上燉雞,你就聽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