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侯府祥福院屋內,老夫人身體萎靡半靠在榻上,葉敏才臉色陰沉坐在離床榻不遠椅子上。
「沒想到高唐這廝竟然言而無信。」葉敏才陰沉的臉上露出憤然。
老夫人嘆了口氣,有氣無力搖了搖頭,「唉,我早就提醒過你,高唐為人不可信,你偏要一意孤行。那丫頭帶走劉嬤嬤,肯定已經猜到袁娘一事與你有關。她這麼做是在逼我交人。」
「可是母親,兒子這麼做,也是想儘快接近二皇子。李延死後,四皇子已逐漸失了皇帝聖心,兒子聽聞皇上最近有立太子的打算,如果現在立太子,無疑趙玉賢最有機會。」葉敏才開口爭辯。
「哼!」老夫人忽然冷哼一聲,輕蔑看了眼葉敏才,「無論怎樣,輕信高唐就是愚蠢。」
「是,都是兒子的錯,兒子不該輕信高唐。」葉敏才漲紅了臉,「自從二皇子府參事死在花樓,那廝一直躲著不肯見兒子。」
「高唐那裡先放一放,眼下要趕緊想辦法讓劉嬤嬤回來。她不在……」老夫人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做什麼都不行。」
葉敏才握了握拳,氣憤道:「那丫頭現在為所欲為,在侯府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現在就差和咱們翻臉了。」
「翻臉?哼!」老夫人冷笑,「不管她是否是郡主,我畢竟是她祖母,她敢對我不孝,我就去皇帝那裡告她。你看出來沒有,那丫頭從一開始沒和侯府一條心,事事與我們做對。她平日看著悶不作聲,實際上主意大著呢。這次彭安回府、三丫頭去江南,哪件事裡沒有她?」
「不止這些……」葉敏才補充,「兒子聽聞,其實李哲泰也死在她手裡,而且李延私刻金印一事東窗事發,多半也與她有關。」
老夫人瞪大眼,「她真有那麼大本事?」
葉敏才吐出口濁氣,「是,兒子聽聞,她在潞州代成王上門捉拿李哲泰,李哲泰意欲反抗,被她的人當場殺了。成王回京後,立即查抄了左相府,成王和她那時都在潞州,這兩件事一定有關聯。」
老夫人沉默。
「兒子這幾日也想明白了,她能從潞州運糧回京、殺李哲泰,其實都是成王在幫她。最近府里護衛告訴兒子,說度芳院裡除了有禁軍,還藏著更厲害的暗衛。想來這些暗衛也是成王府的人。」
三日之後,皇后喪期結束,京城裡家家戶戶撤去白幡,人人褪去了孝衣。相比前幾日冷清肅穆,城內又恢復了繁華熱鬧。
幸好皇后孝期只有三天,如果再像八年前那樣給死去的趙淵守孝,百姓們恐怕真要叫苦不迭了。
八年前,黎王趙義忽然謀反,在宮中安排下刺客行刺趙康。面對刺客圍攻,趙康毫無準備,險些命喪黃泉。幸好當時趙淵恰巧也在宮裡,趙淵捨命護住趙康,與刺客相搏,最後身亡。
刺客被誅殺之後,趙康抱著弟弟趙淵的屍體,坐在地上放聲痛哭,哭得撕心裂肺、數度昏厥。太醫們嚇得手忙腳亂,當時在場的人都說,趙康哪裡是在哭,簡直是在泣血。
趙淵出殯當天,趙康用堪比先皇下葬之禮對其風光大葬。並且頒下旨意:大康境內,上至王侯公卿,下至黎庶百姓,所有人必須為趙淵守孝一年。一年內,所有人不許樂舞、不能飲酒、出門孝衣不得離身。
遙想當年趙淵那場喪事,如今的皇后又豈能與之相比。
黎王兵敗被殺後,趙康將趙義的人頭懸於城門口示眾,隨後又將趙義滿門屠戮殆盡,就連黎王妃母族都未能倖免。
那一年,趙康前前後後殺了有三千多人。刑場每天血流成河,堆起的屍體都來不及拖走。流過地面的血,濕了又干,幹了又濕,血漬鋪了厚厚一層,踩在上面甚至會粘住鞋底。那一年,京城家家戶戶每天都聞著血腥味度過。
歷經三天的沉寂,京城街頭又開始熱鬧起來,街上的人比上元燈會那天還要多。酒樓茶肆門庭若市,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夏天晝長夜短,直到戌時附近,湛藍的天空才吞下最後一縷
第兩百八十四章 碧春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