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啊,你先扶著桂花到炕稍坐一會兒去。」陳三兩拍了拍鐵柱的後背說道。
李鐵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在地上坐著的准丈母娘,稍稍壯了壯膽氣,湊過去把桂花扶到了炕稍那邊。
「一百塊錢的彩禮,說多不多。在縣城呢,其實有些人家還真給的起。」陳三兩開口了。
「鐵柱一家都是老實人,當初也是勒緊褲腰帶,欠了一屁股饑荒才把你們前邊的那些彩禮給湊齊。」
「從現在看我都知道,那輛洋車子,就算是他們倆能成親,也別指望桂花能帶回來了,根本都不用多想。」
「剛剛青梅說得很對,我們生產隊的工作安排,都別說社長和縣裡革委會的主任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好使。」
「但是今天呢,我得跟你解釋一下。我能把我們的社員送工廠去,可是人家工廠也要文憑啊。沒文憑咋往裡送?我說鐵柱是我們的骨幹社員,那他就是。」
「現在雖然還沒有開始正經賺錢呢,那是因為他還處於培養階段。當領導就那麼好當的嗎?說當就當啊?」
「咱們再說回今天你加價這個彩禮的事,桂花也在這邊呢,我有啥也就直說了。一百塊錢,我都不放在眼裡。這一百塊錢呢,你拿走也能圓了你家的事。」
一聽他這麼說,桂花娘的眼睛明亮了幾分。
「可是你想沒想過後果?」陳三兩話鋒一轉。
「啥後果?那我們要彩禮就是天經地義的,你不用管我們拿錢來幹啥。」桂花娘說道。
「愚昧,太愚昧了。」陳三兩搖了搖頭。
「將來我們生產隊的日子,肯定是非常好過的。將來的鐵柱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高攀得起的。你現在逼著他們要這份彩禮錢,將來呢?你讓鐵柱心裡得咋想?」
「老話說得好啊,一個女婿半個兒。都不說鐵柱了,就連桂花都得寒了心。她不是你閨女啊,而是你明碼標價的一件商品而已。」
「將來你還能指望你兒子養你?但凡他要是知道了會用妹妹的彩禮錢來成親,他還美滋滋的,這就是個狼心狗肺的玩意。你還指望他養你?將來肯定是直接給你扔外邊去。」
「桂花啊,我算是當哥哥的吧,我今天再問你一遍,是不是就相中我們鐵柱了,完了咱們再說後邊的事。」
「三兩哥,我稀罕鐵柱。」桂花咬著嘴唇輕聲說道,也很堅強的主動牽起了鐵柱的手。
「那妥了。親家母,現在我再問你。一百塊錢的彩禮,咱們可以加,我出了就完了。你得想好了,你敢不敢拿這個錢。」陳三兩盯著桂花娘問道。
被陳三兩這麼一說,桂花娘是真的有些猶豫了。
以前她還真沒想過將來的事,心裡邊想著的就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到時候就是老李家的人了啊。
現在黑瞎子嶺生產隊整得挺紅火,能夠折騰一輪,多要點彩禮也是好的啊。
可是要是像陳三兩說的那樣,將來的李鐵柱真的發達了呢?那時候咋辦?
「彩禮還是得要。」
稍稍猶豫了一下,桂花娘還是開口了。
一聽自家娘這麼說,桂花就覺得眼前一黑。這也就是坐在炕沿上呢,要不然都得摔倒。
「行,這個沒啥。青梅,回家一趟,把錢取來。然後再喊老根叔一聲,把生產隊的章子帶過來,咱們得寫個文書。」陳三兩笑著說道。
「親家母,您還別這麼看我,我都怕了您嘞。上次說好的,這回又漲了彩禮,我必須得寫文書啊。兩次彩禮是啥咱們都寫上,八月節張羅兩個孩子結婚沒問題吧?」
心裡也是嘆了口氣。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桂花娘就是可憐又可恨。
「這個……」
一聽陳三兩這麼說,桂花娘反倒有些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