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接了兩個電話,趙山河神色有些嚴肅,拉著老婆說道:「你和顏顏先回家裡去住兩天,收拾一下東西,帶兩套換洗的衣服。」
蘇婉還有點疑惑,「怎麼突然就要讓我回去住?後天周一,顏顏還得上學呢,離得那麼遠,放學接送都不方便。」
趙山河搖搖頭,沒有解釋,接著說道:「幼兒園那邊也先不去了,我讓人去請兩周假,你趕緊去收拾東西。」
蘇婉見他不肯解釋,心中更加忐忑,拉著趙山河的胳膊,憂心忡忡地問道:「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趙山河微微嘆氣,然後說道:「街上無業游民太多了,鬧出了點亂子。今天上午,火車站邊上有兩家便利店被砸了。」
年前的民工潮,到了3月初就被強行叫停了,上面一份紅頭文件,讓地方上勸阻民工盲目外出,前往粵省。
說是勸阻,但下邊執行起來十分困難,有些時候不得不一刀切,又恢復到了介紹信的制度,沒有單位或者村支書的介紹信,直接不讓買去粵省方向的車票。
粵省去不了,一部分比較老實的,只能乖乖回家去種地了,雖然掙不了幾個錢,但至少能填飽肚子。
但還有一部分,那就是去粵省打過工、見過世面的。
他們在粵省本來一個月能掙一百多甚至兩百塊的工資,再讓他們回頭去種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心理落差實在太大,無法接受。
不少人寧願賴在南城,也不願意回農村。
其中本來就有不少人,來自南市周邊的鄉村,甚至還有從蜀、渝過來的,也停在了南城,因為這裡是前往粵省的最後一站。
總計人數起碼有二三十萬。
南城的工作崗位自然沒那麼多,雖然市里在盡力安排企業接收,但實在是杯水車薪。
這些人變成了無業游民,白天在街上遊蕩,無所事事,晚上就聚在汽車站、火車站、公園裡,有的打地鋪,有的就找來廢報紙、木材,點火取暖。
最開始那一陣還好,雖然人多,但都等著解封,南下去打工,有個盼頭,鬧事的也不多。
不過粵省那邊壓力更大,解封是不可能的,反而管得越來越嚴,甚至一些正常出行都受到了限制,現在沒點關係都買不到去粵省的火車票。
慢慢的,過了個把月,大部分民工身上帶的路費、口糧全都被耗盡了,見情況一直沒好轉,也只能回家,二十多萬隻剩下了三四萬。
不過這些人那就多少有點問題了。
被堵在南城一個月,本來心裡就憋著火,而且手裡的錢用完了,飯都吃不起,不得不變成流浪漢。
這種情況下,出現治安問題就是遲早的事了。
加上最近一陣,針對私營企業和個體戶的討論也越來越激烈。
民間出現了大量針對個體戶的批評,說他們是投機倒把,走錯誤道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指使,今天上午,幾十個流浪漢聚集在火車站旁邊一家便利店,因為一點口角,直接把人店給砸了,東西也全都搶走。
這事變成了導火索,立馬就有其他人效仿,火車站邊上好幾家商店,上午都被打砸了。
華龍商場離火車站不算特別遠,也有不小的風險,不過那邊有保安隊,十多個身強體壯的保安,還帶著器械,等閒的遊民根本不是對手。
但趙山河更擔心的是,這事會演變成針對私營老闆以及個體戶的報復行動。
平時有不少個體戶和私營老闆掙了錢,耀武揚威,帶壞了老百姓對個體戶和私營企業的印象。
這個檔口,一旦有人挑撥一下,事態很容易就控制不住。
那樣的話,他們家也不安全了。
所以趙山河讓蘇婉回娘家避避風頭。
蘇婉想到了最近的情況,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眉頭緊皺:「那也不用回去吧,我這兩天不出門就是了。」
趙山河搖搖頭:「咱們這小區離火車站太近了,而且說不準就有那別有用心的人混在其中,華龍商場和正氣飲業都太顯眼了,知道我們住在這個小區的人不少,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