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慰問團的首次亮相非常成功。
這一天,將軍府議事廳里,時不時響起壓抑的抽泣聲,到散場的時候,一幫大老爺們兩眼通紅,怒氣沖沖跑去向李曹請調白州前線。
文笙一直留意著王十三。
若是如此煞費苦心的安排,還不能打動他,那文笙可真是有些計窮,要考慮換人了。
但文笙竟然沒能觀察到王十三的表情。
一散會,王十三低著頭匆匆而去,連紀彪在後頭頻頻叫他都未理睬。
他跑得太快,以至於文笙只看到那熟悉的絡腮鬍一閃而過,再然後眼中便只留下了一道殘影……
文笙隨後追了出去。
王十三跑去哪裡了呢?看到他的人同文笙說,他沒有回軍營,好像是往鬧市的方向去了。
得,回去等著吧。
離水現在聚集了很多民眾,總數大約是文笙初來時的五至六倍,自從鍾天政脅持楊昊儉回師勤王,和朝廷的人馬在雄淮關開戰以來,李曹等人放開了手腳,這個人數還在飛快地增長。
這麼多人擠在離水這彈丸之地,街市上集合了人生百態,熱鬧成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這一等就等到晚上,王十三連晚飯都沒回來吃。
「十三哥呢,偷著上哪兒玩去了,還不回來?」
楊蘭逸今天沒去將軍府,不是說文笙放過了他,而是怕他哭起來動靜太大,叫王十三分神,故而將他安排在了明天那場。
文笙沒有回答,到這時候了,她心裡也有些沒有底。
「不會悄悄溜了吧?」楊蘭逸又問,他到現在還搞不清楚文笙為救李承運,到底給王十三找了個什麼活兒。
「別管他了,好好看你的書。」
「噢。」楊蘭逸看了一陣,抬起頭。百無聊賴問道:「顧啊,我一定要先學琴?」
「起初不是你自己感興趣要學的麼?」文笙反問。
「……」楊蘭逸苦著臉,不敢說化寧那會兒自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文笙見狀淡淡一笑:「好好學,我給你那東西大約只有學了琴才能看得懂。」
楊蘭逸來了點精神:「那你看得懂麼?」
「怕是不行。我沒有學過妙音八法。」
「啊啊啊,難道這世上還沒人看得懂它?」楊蘭逸兩眼放光。
「對,就靠你了。」
文笙想了想,索性把《伐木》教給了楊蘭逸,她覺著按楊蘭逸的情況。《伐木》大約是他最有可能學會的一支《希聲譜》了。
楊蘭逸知道這是文笙的看家本事,別提多麼激動,拿出笛子來小心翼翼吹了幾遍《伐木》,可惜全然不得要領。
於是回來繼續學琴。
他心思不知怎的突然活泛了,舉著右手給文笙看:「你幫我看看這個『托』,中指、小指怎麼擺,有些使不上力氣。」
楊蘭逸的小指翹著,幾乎舉到了文笙眼前,指望著文笙看不慣,手把手幫他改一改。
文笙掃了他一眼。道:「彈的時候肘張開,手臂伸平,不出音是因為你沒有用上腕力,不早了,去休息吧,等明天我叫韋宗好好教教你。」
楊蘭逸聞言不禁嘴裡發苦,準備再厚著臉皮糾纏一通,外頭有兵士打招呼:「王大人!」
王十三在帳篷外裝模作樣咳了一聲,挑帘子進來,帶進來外頭的寒意和一身酒氣。
楊蘭逸立刻將琴一推跳起來:「十三哥。你招呼也不打就跑出去喝酒,半夜也不回來,知不知道我和顧姑娘都擔心得很。」
「去去去,回去睡覺。都半夜了,還賴這兒幹嘛?」王十三沒好氣。
「噢,那你呢?」楊蘭逸撅著嘴問了一句。
王十三將眼一瞪,襯著滿臉鬍子,凶神惡煞一樣,楊蘭逸不敢再問。老實溜了出去。
王十三就著楊蘭逸的位置坐下來,將胳膊搭在桌沿上,伸長了腿,舒爽地透了口氣,道:「那件事,你們準備怎麼安排?」
文笙一聽這話,心裡頓時如一塊大石落了地。
「下定決心了?」
「難得你們瞧得起我,給我這個一步登天的機會,我當然要接住了。」
「呵呵,十三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