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沒有回應。
她只是坐在船頭,仰起臉來望著對面的那個人。
文笙和鍾天政之間的距離,大約有十餘丈遠,但他們之間隔著搖盪的飛雲江水,碧綠的江水泛著白色泡沫,就好像是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事起突然,鍾天政沒有來得及穿上外袍,連白色中衣的褲腿也被扯掉了半截,看上去很是狼狽。
此時正是黃昏,太陽已經落下,江上寒風凜冽。
他穿得這麼單薄,臉色青白,仿佛輕輕一推即倒。
這種窮途末路的感覺,文笙以前從來沒有在鍾天政身上見到過。
不過在看到被他挾持的正是燕白之後,文笙心裡那點異樣的情緒頓時消散無蹤,慢慢皺起了眉頭。
「你就這麼恨我,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鍾天政不見她說話,又加了一句。
「難道不是你先拿箭射的我?」以文笙對鍾天政的了解,她突然覺著對方這身打扮很可能是在裝可憐,「別廢話了,放了燕老,那是你我的恩人。」
鍾天政有意忽略她後邊那句話,挑了挑眉:「要這麼說,咱們的賬可得好好算算。你辜負我的心意,殺了胡良庸,知不知道給我造成多大損失,不說**參透《希聲譜》,新樂的研究都陷入了停滯,是你說,要戰場上見……」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握拳掩口,輕輕咳嗽。
「嘩啦——」
長礁處。王十三自浪里冒出頭來,渾身濕噠噠,褲子緊貼在身上。向下淌著水,左手勒著那小胖子的腋窩,把他護在胸前。
「咳咳咳!」小胖子連凍帶嗆,這節骨眼上由昏迷中醒來,睜開眼睛。
王十三沒有理睬他,一躍而起,腳在長礁上借力。便要向鍾天政撲過去。
奶奶的,敢當著十三爺的面糾纏文笙,說些噁心巴拉的話。當老子是死人?
他受《明日真經》影響,氣勢本就兇悍,再叫鍾天政一激,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眼裡心裡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將這個小白臉大卸八塊!
林經因為將累贅丟給了王十三,搶到了點先機,正在前面等著他,「鏘」的一聲響,由高處揮刀直刺。
他已經現對手刀槍不入,但王十三搶了林世南的孫子在手,也就相當於有了破綻。他這刀刺的不是王十三,而是他懷裡的小胖子。
林世南父子常年在軍中。很少回家,這孩子長於婦人之手,從小嬌生慣養,連刀也沒碰過,哪見過這等陣仗,只覺天翻地覆,身上冷不說,胸口被人勒得透不過氣,眼前白花花一片,直接嚇尿了,閉眼大聲哭叫:「娘!哇哇!」
鍾天政沒有理會離他不遠那一連串呼喝、哭喊聲,嘆了口氣。
「……再說我要殺的,也不是你。那一箭,夠李承運念著你很久,顧文笙,可惜你是女子,而你看好的李承運也絕成不了真龍。別再擋我的路!」
文笙凝視著他,再次道:「放了燕老!」
除了這個,文笙不想再同他說任何話。
眼前站著的人看似虛弱卻有狠辣莫測的身手,是迄今為止《希聲譜》最大的敵人。
鍾天政望著她,微微一笑:「我交出燕白,你會放了我麼?你看,我知道你不會,到這會兒了,你依舊不願意欺騙我。那我也說一句實話,不管你放不放行,我都不會把燕白給你,我的傷勢沒他不行。」
兩人陷入了對峙當中。
此刻不管是文笙,還是鍾天政,兩人所呆的船上都沒有別人。
之前攻克鬼見峽的時間雖然非常緊迫,但文笙還是叫王十三和宣同方等人將活著的南崇兵都集中在了一起,以便看管。漂在峽口處的這幾艘船上是空的。
沒有人掌舵划船,船會順著水流自己漂。
這片刻工夫,鍾天政的坐船漸漸要漂離鬼見峽。
但叫他失望的是,文笙手在琴弦上輕輕一拂,那船便像是被什麼水怪在底下推了一把,竟然逆流而上,堪堪漂回了原位。
這是《行船》,顧文笙在以這種方式告訴他,老老實實呆著吧,今天他休想逃掉。
如此就不能放任林經和王十三再打下去了,鍾天政清楚地知道,按王十三此時的身手,就算手上多
第四百二十八章 窮途末路 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