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不敢把救人的希望完全寄托在楊蘭逸身上。
對上張寄北,不管是聲望人脈還是處事的經驗,這小少爺無疑都還生嫩得很。
他能依仗的,只是王光濟內侄這個身份,張寄北不敢得罪他太過。
和楊蘭逸見過面,約好了明日再來錢家聽消息之後,文笙想了一想,決定去找鍾天政好好談談。
大梁朝廷已經是日薄西山,一旦建昭帝駕崩,兩個皇子不管誰登基,都必定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她想要改變這個現狀,不是像譚家眾人一樣勉力維繫楊氏的天下,而是另外找出一條路來。
如果可以,改朝換代最好不要有戰爭。
有句老話說,寧為太平犬,莫作亂離人。亂世刀兵,最無辜最痛苦的都是尋常百姓。
鍾天政有勇有謀,清醒自律,身上有很多叫人欣賞的地方,再加上有一幫能力卓著忠心耿耿的下屬,氣候初成,若是他得了天下可以叫大家過得更好,自己出於朋友之情,為之盡一份力又有什麼不可?
只希望他能聽進去自己的屢番相勸,不要冷冰冰地把所有的事情都以利害相衡量。
文笙嘆了口氣,出手幫助厲建章等人對鍾天政而言顯然是一件多餘的閒事,袖手旁觀,任事態惡化才符合他的利益。自己能勸得他改變心意麼?
文笙半點兒把握都沒有。
她甚至想鍾天政總說自己有一天會去求他,若是可以叫他做點善事,使這麼多婦孺免遭毒手,她低下頭,向他說一個「求」字又有什麼難的。
上次見面的酒樓已經拆成了平地,文笙要見鍾天政只有去林庭軒藏身的那家藥鋪。
這間鋪子文笙之前沒有來過,但她聽雲鷺說了,連看鋪子的小夥計都是鍾天政的人。
正打著仗,藥材緊缺,鋪子已經關門。但裡面還有人住。
文笙等了好一陣兒,才見到林庭軒。
林庭軒似是剛從外邊回來,還帶著點兒微喘,進門作了個揖。問文笙有什麼事。
文笙目光中帶著審視,打量了一下林庭軒,問道:「鍾公子可在?我有急事找他。」
林庭軒賠笑道:「姑娘來得真是不巧,公子這會兒不在蘭城。不知您有什麼急事,若是方便的話。可以告訴林某,再由林某給他送個信。」
鍾天政不在?文笙微微皺起眉來。
「那他可有說幾時能回?」
「這個……這不好說,順利的話,傍晚前就回來了,若是事情辦得不順利,可能需要個三五天也說不定。」
文笙望著他一時沒有說話,屋子裡陷入了沉寂。
停了一會兒,文笙輕輕嘆了口氣:「林先生,王光濟的檄文我想你已經看到了,裡邊這份樂師的名單。用心之歹毒實是令人髮指。我希望你能幫著勸勸鍾公子,現在還有能力解救這些樂師家眷的人不多,你家公子應該算是一個。救人是積德的好事,比起仇恨來,感恩的力量一點都不弱。」
為了勸說對方,文笙甚至試著以鍾天政慣有的思維方式去為他們分析利弊。
林庭軒訕訕一笑:「姑娘放心,您這番話我一定會帶到。公子的心意顧姑娘您該知道,就是沒好處的事,只要您求到了,他也一定會盡力去做的。」
該說的都說了。鍾天政不肯露面,文笙無奈,只得告辭。
「林先生,麻煩你同你家公子說。事情緊迫,要動手需趁早,拖個兩三天等人已經死的死下獄的下獄,再後悔也晚了。」
很多女眷為了保住青白,寧願一死也不願被抓進大牢。
故而文笙特意又多叮囑了兩句。
街上人多眼雜,林庭軒沒有出去相送。站在門口目送文笙走遠。
直到文笙走得不見影了,他才慢慢斂了笑容,轉身去了後院。
他口中不在蘭城的鐘天政一直就在後院房裡坐著。
林庭軒進屋,躬身施禮:「公子,顧姑娘走了。」
鍾天政沉聲問道:「她有什麼事?」
「公子您所料不錯,顧姑娘確實是為那份名單來的。」
「這個時候跑來,除了這個,也不會有別的事。她怎麼說?」
林庭軒便將兩人適才那一番對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