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啟程
里托站在門口,看不到池染的表情。
可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是不好的,事實也的確如此。世上只有嬰兒是哭笑無忌的,每一個人隨著年齡的成長,世事的雕琢,他會變得越來越麻木越來越內斂,因為經歷的東西太多,承受能力自然也變強了。
說起來很是諷刺,通常人們把這終不會哭不會笑的境界稱為成熟的表現。
里托就是個很成熟的人,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傷心的感覺了,可這一刻,他很傷心,相當的傷心。
但他終究是個成熟的人,他看著池染的背影,開口了,聲音靜得像是一汪水:
&後,你打算怎麼辦?」
池染偏過頭來:「你什麼意思?」
里托繼續道:「你應該還不到十歲吧。如今漢娜已經不在了,你一個人總得有個棲身之所,如果你願意,就來我的道場吧,我願收你為入室弟子,把你當成我自己的孩子對待。我會好好栽培你,不管你想學什麼,我都教給你,絕不會虧待你。」
里托的話讓池染感到一些詫異。
如果站在客觀的立場,這是一份天大的機緣,那些傳奇故事裡的主角往往都是得到某某世外高人的青眼相看,然後傾囊相授,若干年後少年學成出師,一鳴驚人……
眼前這一幕與那些傳奇故事何其相似,但又天差地別。
里托能夠說出這一番話,固然是因為很欣賞池染的少年老成處世不驚。但真正決定性的原因,還是因為漢娜吧。
所以池染如何能夠保持客觀!?
雖然他知道,現在點一下腦袋對他有天大的好處沒有絲毫壞處,可他還是搖頭了:
&拒絕。」
&什麼?!你還這么小,要如何生存下去?!」
池染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冰冷起來:
&些都不需要你擔心。我只知道,你沒殺漢娜,漢娜卻因你而死。我不會把這筆賬算在你頭上,但也不準備接受任何來自你的幫助。」
里托一下子就沉默了,他看著眼前這個還掛有淚痕的孩童,竟感到了壓力的存在。他嘆了一口氣:
&罷,你要堅持我也不強求。既然你不願意來我這裡,那,那就讓我為漢娜料理料理後事吧……」
&用了。」池染打斷里托的話:「漢娜給我留下了足夠的錢財,她的後事自然有我料理,你若插手我怕她死都不瞑目。」
里托無言以對,但他好像是不死心,不,不是不死心,而是他迫切的想要為漢娜或者是池染做點兒什麼,如果什麼都不做,心中那團躁動之火會燒得他寢食難安。
&你今後要去哪兒?有什麼打算麼?留不留在艾歐尼亞,如果不留我可以派人送你,保證你的安全……」
&了!里托!」
池染再也忍受不住,一聲大喝打斷了里托的絮叨。
&和漢娜之間孰是孰非我不想再去計較,過往這所有的事我也不怪罪你,更怪罪不起。你我之間算是認識,可談不上有什麼深交,我也不想去深交。所以現在你在我這裡彰顯你的隆恩重惠,那是一種侮辱。我池染就是餓死,也不會吃這嗟來之食。」
池染怒目挺身,手臂像一桿標槍般筆直地指著門外的樓梯:
&是名滿瓦洛蘭的一代劍聖,而我不過是一朝不保夕的黃稚小童,我們之間天差地別。可拋開這些大家都是男人,如果你想讓彼此都保留一點兒最起碼的尊嚴,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地方!」
這一刻面對瓦洛蘭最強的劍士,池染毫無懼色。反倒是里托,他張開嘴,又合上,像是什麼話到了嘴邊又給生生咽了回去。
最終所有的言語和念想都只能化作一聲哀嘆,他蹲身在地上放了一袋錢,然後轉身離去。
里托,終究沒能跨進這房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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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嵩贊河面上沒有風,所以河水平靜得就像是湖水。
一個幼小的孩童背上背著大大的背包,腰間別著長長的黑傘,手裡捧著小小的銀匣子。他順著河岸走走停停,似乎在猶豫什麼。
他是池染,銀匣子裡裝的是漢娜的骨灰。
這條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