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垣也有自知之明,哀詔之中又許多成語和上諭中習用的句子,看得懂,卻念不出,便回頭看看焦佑瀛說:「這是你主稿,你來念給皇上聽。」
焦佑瀛精神抖擻地答應一聲,彎著腰從載垣手裡接過哀詔,雙手高捧,朝上念道。
「諭內閣:朕受皇考大行皇帝鞠育,顧復深恩,昊天罔極,聖壽甫逾三旬,朕宮廷侍奉,正幸愛日方長,期頤可卜……」
不過才念了個開口,皇帝心裡就已經急了,天津人的嗓門兒本來就大,加以焦佑瀛年自己的文章不免得意,格外有勁,只聽得滿屋子的炸音,皇帝除了「聖壽甫逾三旬」和「大行皇帝」這少數幾句,還能挺清楚之外,就不知道他在年寫什麼了,因此等到焦佑瀛念完了,皇帝只能是糊裡糊塗地點頭,表示同意。
等到肅順以內務府大臣的自個,順便奏了一些宮廷事務,皇帝也連連答應,「還有什麼事兒?」
肅順見到皇帝無事不依,心裡也是得意的很,也就連忙再啟奏有關年號的事,「皇上的年號,奴才幾個共同斟酌,定了祺祥兩個字。」邊說著,肅順就把正楷寫了「祺祥」二字的紙條,放在御案上面。
皇帝看了看,稍微有些詫異,「這麼急啊,回城再辦也不晚嘛。」
「回皇上的話,這有個緣故,」肅順的眼睛聽到回城二字稍微地眯了一下,不過也是很從容地回道,「如今和洋人簽訂了許多協議都是要花錢的,市面上的銀子不夠了,都拿去準備給洋人,官錢票不值錢,銀價上漲,升斗小民都是叫苦連天,奴才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官錢票不是不值錢嗎?咱們就不用票子,用現錢,那一來,銀價馬上就可以回平。銀價回平,武家一定往下掉,物價掉了,人心就安定了。」
皇帝懵懂地點頭,肅順繼續說道。「奴才已經拍雲南去採辦銅了,京里有了銅錢,藏錢的人就肯拿出來,市面上的銅錢就多了。」肅順回頭望著匡源,「你把這兩個字的出典,奏上皇上。」
匡源不像肅順那樣隨便站著回話,先跪了下來,然後開口:「祺祥二字,出自宋史樂志,不涸不童。誕降祺祥,就是誰河流暢通,盡灌溉之用,地盡其利,物阜民豐。自然就是國泰民安了,所以說誕降祺祥。」
「祺祥」二字是匡源的獻議,得了肅順的激賞,這一番陳奏也還透徹,只不過媚眼做給了瞎子看,咬文嚼字。皇帝只是聽懂了一個大概,所以沉默著未有任何指示。
肅順催了一聲,皇帝這才點頭,「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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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順等人從煙波致爽殿跪安出來。神色各異,端華載垣是得意無比,皇帝對著自己等人是無所不從啊,焦佑瀛也是頗為興奮,哀詔出自己手,皇帝秉承遺志。實行新政的意思都由自己一手寫定,景壽還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跟在人群後頭也不多說話,肅順皺了皺眉頭,對著邊上的端華瞧瞧說道,「大哥,你瞧著皇上,說回城的事兒,是誰叮囑的?」
「嗨,遲早要回城嘛,這麼耽擱在熱河也不妥當,」端華大大咧咧地說道,見到肅順臉上凝重的表情,才似乎知曉了些什麼,「你的意思,是太嬪太妃們的主意?」
「怕是差不離,皇帝新登基,又是個小孩子,親身母親不在這裡,名正言順的皇太后不在此地,這些人難免心裡七上八下的,」肅順一聲冷笑,也不忌諱,邊上的幾個人都圍了過來,「就怕咱們行什麼不軌事,要趕著回京找儲秀宮那位主子幫襯著呢。」
「那依你之見,什麼時候回京才妥當?」載垣問道。
「且不忙,」肅順搖搖頭,「皇上已經靈前即位,名分已定,皇上在哪裡,哪裡就是中樞,不管是不是在北京城,且瞧瞧,以靜制動,看看北京城裡能翻出什麼樣的浪花,變出什麼樣的么蛾子!」一個軍機的蘇拉拿了一本摺子過來,肅順接過,一看不由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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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耐著性子等到顧命大臣們退出之後,若釋重負,一溜煙地溜進東暖閣,陳勝文早就伺候好了熱茶熱毛巾和糕點,皇帝一聲歡呼,忙不迭地脫下了大帽子,蹦腳跳上了炕,貞貴妃和雲嬪互相瞧了瞧,貞貴妃開口吩咐陳勝文,「你去和皇上的師傅說一句,就說皇上今個累了,就免一天書房學習。」
陳勝文應了一聲就出去了,皇帝聽到這樣的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