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捱當屬身負把控民言之責的九趨。
這本書前些年便已遐邇著聞。按律例,該書原作烏有氏對先生神袛若干醜化行徑理應當誅。奈何此書經年銷量居高不下,創造了相當可觀賦稅收入。
背棄明月而擇溝渠,他也不想的。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賺得實在太多了。
只未曾想現世報竟來的如此不是時候,他俊目含淚。
為今之計只有默默祈禱白帝是真心覺得這書有趣——
個大頭鬼啊!
這怎麼可能啊?!做什麼白日夢呢?!這絕壁是在點他放水如海啊!!
他一時間連死後骨灰揚在哪處風水寶地都想好了。
當一臉朽木死灰的烏有氏太太漠漠然念到:「......仙尊溫文爾雅謹言慎行......」,上首再度一陣爆笑。
這回的笑點倒是好懂。
仙族族長颻沐字湛恩的,是長海之戰十三年間有目共睹的壞脾氣。
——想來是仙族自古鐘愛隱居避世,這一點才得以深藏不露多時。
溫文爾雅?呵!謹言慎行?呵呵!
然颻某畢竟一國之君,背後肆意哂笑之,傳出去搞不好影響兩國邦交。
故而妖族列位都忍得相當辛苦。
曇槿茶都沒法好好喝。
捉摸不透心儀對象奇特的笑點,這種感覺實在糟糕。
為免哪日不慎被編排進話本子成為大庭廣眾下宣讀的又一笑料,看來他得小心了。
一部奇書念完,闔宮精彩紛呈。
「先生辛苦,」
趙玹親切遙指玉階之下:「去飲杯水酒潤潤喉罷。」
確定潤喉不是鯁喉?妧楹眼含熱淚行禮退下。
「往年我等都是家宴一般小聚幾日,今朝難得來了這許多益友。」
趙玹端正坐姿鄭重其事,「我決意喜上加喜,方不負此良辰吉日。」
喜上加喜?
怎麼個加法?加啥?
一眾停杯擱箸靜待下文。
「中洲顧氏不負先帝、二聖重託,辛勤授我為君之道。」
趙玹舉杯遙遙相敬,「執明於我,如師如父。」
就怕不知不覺長大的孩子突如其來的煽情。
顧老媽子感動之餘暗生警惕。
不過出於禮節,他到底得起身回敬一杯:「主君言重。」
遂其樂融融恂恂滿飲此杯。
突然橫生這麼一枝節,難免教大半來賓很是摸不著頭腦。
反觀其餘六位魔君,似乎亦是稀里糊塗。
氣氛正好。
趙玹取玄晶寶劍一柄,緩步而下玉階。
「以執明之能僅僅屈居西席委實可惜。」
她親自將寶劍雙手奉上,「此乃北君信物玄武劍。今後北荒大澤盡歸顧氏。斗虛七宿,皆遵律令。」
再如何輕描淡寫率性任意,這放眼整個四海八荒也是相當炸裂的安排。
一時引得舉宮譁然。
顧一哪裡敢動。
「執明福薄。」他艱難吐字,「恐難勝任。」
「既言福薄,再賜你如花美眷。」
趙玹信手一指御前塗山氏,「有女塗山氏,賢良多嬌,准爾明日完婚。」
......
一沓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恭喜聲中,女友面如死灰,顧一忍無可忍驟然暴起。
「幾個菜喝成這德行?亂點哪門子鴛鴦譜?」氣急之下他一把抽出戒尺,「我看你今兒就非得誠心氣死我不可!」
「男女授受不親!」
趙玹顧不上至尊顏面,急急繞桌而走,「你冷靜!」
神特麼男女授受不親!顧一拔腿狂追一氣。
「難道你不喜歡姑娘?」
趙玹邊抱頭鼠竄邊好商量,「小伙也行啊!小伙也行!我都准了!」
神特么小伙也行!顧一怒火燒眉毛:「再跑打斷你的腿!」
趙玹哪裡肯停:「別追了,你真別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