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冷眼旁觀,真希望手裡的蒲扇能變成芭蕉扇,直接一扇子,把這鼠目男煽到外太空去。
李老丈哭喪著臉,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行,六十就六十。」碰上這樣的主顧只能認倒霉,但求快些打發他走。
鼠目男拍拍手上的塵土,解下腰邊的錢袋:「一、二、三……」十分仔細地數了六十文錢交給李老丈。
李老丈收了錢,轉身扯過兩個草繩結成的袋子,準備把瓜裝上。
鼠目男一伸手:「等一等。」說著跨過瓜筐在那疊袋子中亂翻起來。
李老丈愣了一下,道:「這位少爺,您這是幹嘛?」
鼠目男道:「我得挑幾個結實的,不然半路折了,把瓜摔爛了你管賠麼?」
李老丈簡直欲哭無淚啊:「這位少爺,咱這袋子雖然簡陋卻都夠結實。」
鼠目男輕哼一聲,挑了四個袋子:「就這幾個吧,分均了與我裝好。」
「咳!咳。」夏辰一陣岔氣兒,心想這鼠目男的心眼怕是還沒螞蟻的大。
終於打發走這兩人,李老丈苦笑搖頭:「穿的人模狗樣,怎地這幅嘴臉,明明兩個袋子就裝得妥妥的。」
夏辰搖搖蒲扇,懶懶地道:「沐猴而冠,算計到這般地步!常言道,占小便宜吃大虧,這人早晚不等。」自己要是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是一分鐘都受不了。
李老丈撓了下頭:「辰兒,你說木什麼猴?是什麼意思?」
夏辰笑道:「就是說猴子雖然精明,但就算給它更衣帶冠,到底還是猴子,不是人!」
「哈哈哈。」李老丈大笑幾聲:「辰兒比得好。」
夏辰一想起那鼠目男的樣子,還真像個雜耍班的猴子,「噗哧」笑出聲來:「李姥爺,這是書里說的。」
剛過晌午瓜就賣完了,只剩四五個裂了紋的。李老丈眉開眼笑地把手伸到錢袋裡摸了又摸:「你外祖父應該就過來了,咱們收拾收拾,等他過來去吃飯。」
「嗯。」夏辰起身去整理剩下的草繩袋子,剛剛被那鼠目男都翻亂了,她提起兩個袋子一抖落「吧嗒」掉出個巴掌大的青緞口袋。看上去很像那鼠目男的錢袋,彎腰拾起覺得沉甸甸的。
夏辰打開一看,口袋裡有一大把銅錢,還有一小錠銀子和幾塊兒碎銀,她不自覺地輕呼一聲:「呀!」
李老丈聽到她呼喊忙轉頭問:「扎手了?」看到夏辰手上的口袋湊過來問:「辰兒,這是哪來的?」
夏辰小聲道:「就在袋子堆里撿的,李姥爺,這裡邊有不少銅錢,還有銀子呢!」以外祖母家的條件,她這樣的孩子平時連銅錢都很少見,更別說銀子了,何況還有成錠的。
李老丈一臉驚訝,接過錢袋數了數:「四十五文錢,一錠二兩的銀子再加上這些碎銀,差不多有三兩半,定是個有錢人掉的。」
夏辰剛想問他為何算得這般准,忽聽有人問:「敢問二位,文興書院怎麼走?」
李老丈忙把錢袋塞到夏辰手裡轉過身,見一身著深青色寬袖長袍的中年男人,正躬身站在瓜筐前向他躬身作揖。
夏辰背過手,四下望了一眼,就在中年人身後十幾步遠的地方,停著一輛馬車,一名頭束白玉發冠,身著白色交領柔錦燕居服的少年站在車旁,正看向這邊。
夏辰心想他大概是和這中年男人一起的,而這少年身姿挺拔,丰神俊朗,配上一身賽雪的白衣極為賞心悅目,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少年發現她在打量自己,微微點頭一笑,頓如暖玉生香,朗月入懷,如假包換的美少年一枚,夏辰也禮貌地回以微笑。
李老丈指著小柳街對中年人道:「從這條街進去一直走,第一個路口向東拐,走到頭就看著了。」
中年人道了謝,轉身向那白衣少年走去,上前說了幾句話,少年點點頭上了馬車,中年男人駕著車走了。
夏辰目送馬車離開:「他們應該是外地人,不然文興書院那麼有名,怎麼會找不到。」
「嗯。」李老丈說著也收回目光,一邊把瓜筐落在一起,一邊感慨:「這才叫有身份的人,說話這般客氣。」
夏辰笑了下:「比那個穿得像花野雞似的強多了。」
李老丈跟著笑起來:「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