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採薇心裡明白得很,荊澤銘對李秋芳始終是有一份牽掛和愧疚的,而如今李家這番行事,實在不能不讓她懷疑其背後動機,因正在房中想著心事,便有常夫人身旁的丫頭過來相請。
果然,來到常夫人這裡,就是接受來自婆婆的親切慰問的。
只大奶奶是個剛強的人,行事最乾脆利落不過,這樣愛恨糾纏嘰嘰歪歪的故事,哪怕她愛荊澤銘,也著實覺得不耐煩,因此聽完常夫人的話,她將剝好了的桔子遞過去,直接問道:「太太,老爺和我們爺到底是什麼意思?若說李姑娘當日是因為二府之爭,被她爹爹賣女求榮,這是不是也要怪咱們家?我覺著我們爺的心裡就是總覺著虧欠了她,是不是老爺老太太也都這樣想?如果大家都這麼想,那要怎麼補償她?叫我看,恐怕也只有接來咱們家養活,才能抵消當日欠她的了,是也不是?」
常夫人霍然而起,沉著臉道:「不可能。我決不允許這樣荒唐的事發生。採薇,你不用生氣,老太太和老爺就是這樣性子,老好人,什麼事兒都愛往自己的身上攬,其實這和咱們家又有什麼相干?兩府相爭又怎樣?當日何家可沒有仗勢欺人,逼著他們非要嫁。若說錯,也是死了的那個貪心不足,一心想著升官發財,才會鑄成大錯,和咱們半點干係都沒有」
方採薇心想,到底還是太太,這才是看得明白。老太太和老爺在這上面未免太聖母了。
因就嘆氣道:「太太這樣說,我是同意的。只是如今看老太太和老爺並非這麼想,若就這麼著下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一次兩次三次四次,我可以不在乎,可若是次次都這樣,就算我相信世子爺,京城百姓又會怎麼議論?到那時,在人們眼中,李姑娘照樣成了咱們府里的人,若不接進來,只怕人們都要議論世子爺占了人家便宜還不肯負責,我受點委屈不算什麼,可不能讓爺身敗名裂啊。」
常夫人感動地看著方採薇,伸手拍著她肩頭道:「好孩子,你放心,我萬萬不會讓你受委屈。先前我也問過銘兒,他說了,若秋芳的兄嫂真是白眼狼,對秋芳不好,他就買一棟宅子,將她們主僕兩個安排在那裡,再買兩個丫頭婆子過去看門護院,總之你放心,人是絕對進不了咱家門的。」
「這樣啊。」
方採薇慢慢點頭,心想荊澤銘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既然要做如此安排,想必不是為了瞞著我養外室。嗯,也好,這樣一來,等於是絕了李秋芳的念想。你在家受苦,那我就給你買棟房子,你搬出來住,這下子總不會再受氣了吧?做到這一點,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正想著,忽見常夫人身邊丫頭走進來,輕聲道:「太太,大奶奶,世子爺過來了。」
「哦?」
方採薇站起身,果然就聽見外面丫頭們和荊澤銘見禮的聲音響起,接著門帘一挑,玉樹臨風的世子爺走進來,看見她便是一愣,納悶道:「這個時辰,你不在院子裡忙,怎麼倒有空來太太這裡說話?」
方採薇一翻白眼,冷哼道:「爺這話說得,我難道是牛馬嗎?就不能抽空兒歇歇?」
常夫人也道:「就是,你也不說心疼心疼你媳婦兒,進門就問這種話,連我都為採薇抱不平,她幫著你管這一大家子裡里外外,容易麼?這是情意,你莫要當做是她應當應份的。」
「兒子從沒有這樣該遭天打雷劈的想法。」
世子爺摸摸鼻子,在心裡苦笑,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舉動惹到了娘親和媳婦,就不知她倆這個時候聚在一起,是不是要密謀給自己個教訓,嘖嘖,別人都是婆媳不和,輪到他,婆媳擰成一股繩,可怎麼看起來他比那些兩頭受氣的男人還要慘呢。
「採薇你聽見了?你丈夫也是念著你的好呢,不會將你當做牛馬的。」常夫人招手讓荊澤銘坐下,接著轉頭對方採薇說了一句。可把世子爺感動壞了,暗道到底是我親娘,沒錯兒,總算這個時候還沒忘在媳婦面前幫我說兩句好話。
方採薇微微一笑,目光緊盯著荊澤銘,那意思很明顯:今兒到底都做了什麼,老實交代。
荊澤銘挑挑眉,故作不解的一攤手,意思也很明顯:我做了什麼不是都稟報過了嗎?怎麼這會兒又要審問呢。
「咳咳咳……」
一旁常夫人輕咳了兩聲,心想知道你們夫妻恩愛心有靈犀